臨行至禦書房前,冉竹還在想著素錦那未來得及說出來的下半句話。

    提到昨晚和宣墨四字,不能怪冉竹不敏感。

    她記憶恢複後曾猜測過竹屋那夜突然出現保護自己的男子會不會是宣墨派在自己的某個暗衛,因為以前木河便是如此。

    隻是素錦說宣墨並未發覺她出宮一事,事後他也不曾問起,想來是暗衛的可能性不大。

    禦書房空無一人,連靜候吩咐的海生也不知去向。禦案上的奏折堆積成山,微微露出一頂金鑲玉華冠,烏亮發束於其中。

    早在路上,冉竹就已將古戒摘下放於袖子裏。她並未讓小太監去通傳自己慢慢走了進去,銅爐裏檀香嫋嫋,房間裏充斥著常年不變的味道。

    禦書房,於冉竹而言,就是個不吉的地方。

    第一次來時,他們冰釋初解,說著要信她,轉身卻差點將她扼殺於掌下,那晚水千代更是讓她吃了苦頭。那次他是為了白靜。

    第二次來時,他信任漸深,說著會護她,一盆玉蘭糕將隨即她打入大牢,她滿心滿念皆為他著想,卻在大牢差點毀了十指成殤。那次他是為了德太妃。

    第三次,鴛鴦帳下春宵短,她被下了合歡藥,他解。日後卻成了他執劍刺穿胸透的原因。情殤幾何,她就是個笑話罷了。

    過往種種如倒退的浮雲隨著冉竹一點點靠近禦案,在她腦海裏一一掠過,她心頭漫起更多的是苦澀。

    “你來了。”宣墨將手中奏折批完往旁邊放時抬頭就看到已經走到跟前的冉竹,疲憊目光裏浮起幾分歡喜。

    “嗯。”冉竹應道:“不知皇上命我來禦書房有何吩咐?”

    “陪我去個地方。”宣墨說道,說話間打開一旁的抽屜,手伸了進去。

    冉竹看到他拿出一個五寸大的蓮花燈,金黃色薄紗為花瓣,十五蓮花瓣。麵紗上均畫著跳舞的美麗女子,形態不一,栩栩如生。

    蓮花燈在重大節日裏祈福或者寄托對已故者的哀思,放在河中漂流之用。這冰天雪地的河麵早已凍結離過年還有三天,宣墨拿蓮花燈是要做什麽?

    冉竹心中雖不解,但並未問出口,既然宣墨要她來,總會一會就能知道答案。

    宣墨一手拿著蓮花燈從椅子上離開,走過去伸出空著的手順勢牽起了冉竹的手。

    掌心裏滾燙的熱度透過冉竹冰涼的指間迅速傳遞了全身,冉竹忍著想掙脫出來的衝動,心底裏卻有一絲貪戀傳過來的溫度。

    她怕冷,受傷後更怕。

    宣墨看了眼冉竹,見她低垂著頭靜默不語,溫順的模樣令他心裏泛起憐惜。

    門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飛飛揚揚,拉起天地一場無聲白幕。

    二人執手無言,他們的身後沒有跟隨伺候的太監宮女,亦沒有隨性的侍衛。寬闊的青石路上唯有他們二人踩雪發出的不同聲音,一聲重,一聲淺,輕輕傳了開來,慢慢融入白雪飄飛的世界。

    亦不知走了多久,冉竹感覺到渾身暖烘烘的,手心裏也微微出了汗,她順勢將手從宣墨手中抽了出來。

    宣墨低頭望著冉竹,不明所以。

    “有點熱。”冉竹說道,離開宣墨掌心的那隻手卻瞬間感覺到了刺骨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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