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南岸愣了好一會兒,才歎息道:“真是太子要納她入宮,我又如何能阻止?”

“別人做不得,世子卻恰好能做得。”

白鳳簫把文書放在燭火中,眼看文書一點點燒成灰燼,如花容顏淡然沉著。

“以鳳隱的身份,要做太子妃自然沒可能,至多是入東宮做個內官,名義上也是太子榻上之人。不過內官的篩選條件嚴格程度不亞於太子妃,至少不貞不潔、已有婚媒的女子是不可以擔任的。”

風南岸蹙眉沉思:“鳳隱潔身自好,不可能不貞不潔。鳳簫姑娘的意思是……”

“很簡單,隻要世子對皇後娘娘說,鳳隱已經與世子有婚媒在先,那麽鳳隱就沒有入東宮為內官的資格了。”

風南岸低垂眉眼,又是許久無話。

見他有所動搖,白鳳簫又道:“世子和鳳隱說不上青梅竹馬,卻也是從小照顧她長大的親近之人,更是她唯一能夠依靠的人。如果世子不肯答應,那我隻能再去找其他人幫忙,又或者眼睜睜看她入宮受苦。”

“你這是在逼我娶她。”風南岸啞然苦笑,眸中悵然閃動,“我一直把鳳隱當做自己的妹妹看待,也不介意繼續保護她、照顧她,甚至把她迎入王府守護一輩子。可是鳳隱呢?我若真的娶了她,而她的心不在我這裏,那和被禁錮在深宮之內有什麽兩樣?”

風南岸始終無法忘記,那晚他說願意娶鳳隱為妻時,她眸中那種驚詫不悅的眼神。

那讓他時一旦想起就不時心痛,理由莫名。

一聲輕笑驅散風南岸沉悶心情,白鳳簫巧笑倩兮,目光明亮:“怎麽,世子還真以為鳳隱不喜歡你?依我看,那隻是她羞澀罷了,在家時她可沒少對我說世子好話,這些年她是如何依賴世子的,世子不是也看得清清楚楚嗎?”

“可她最近……”

“世子就別再猶豫不決了。明天午後我爹就要帶鳳隱去明政殿見太子,倘若到時候鳳隱被皇後娘娘相中,世子再想幫忙都來不及。是否願意救鳳隱,就看世子明天行動。”

白鳳簫全然不給風南岸拒絕的機會,蓋上厚厚的裘衣風帽,轉身開門走入風雪之中。

無可奈何的歎息盤旋在書房裏,經久不息。

風南岸關好門,視線望向白鶴屏風,低聲道:“你都聽見了吧?鳳隱有難,這次就算我想躲都不行。”

“嗯。聽得一清二楚。”

屏風後,一道去頎長身影負手走出,居然是容定塵。

低頭看著地上文書灰燼,容定塵眼神複雜難明:“你呢?打算怎麽做?是按照白鳳簫請求出麵承擔,還是繼續明哲保身?要知道,太子身後的人是左靖樓,得罪左靖樓意味著什麽,我不說你也明白。”

風南岸啞笑:“聽你的意思,好像是不希望我出這個風頭。”

“我怎麽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穎陽王會怎麽想。”冷笑一聲,容定塵踢散灰燼,“你倒是想與世無爭,但穎陽王這些年從未消停。一個不小心,很可能被人抓住把柄,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知父莫若子,看似平庸的穎陽王為人如何,風南岸再清楚不過。

所以他很清楚,貿然幫助白鳳隱與左靖樓對抗,極有可能為全家招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