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已到,天氣轉涼,各坊的夜生活不再那麽熱鬧,許多青樓因為生意清淡不得不提前關門。

正在這蕭條時節,偏有一家青樓獨樹一幟,選在生意最差的時候開張營業,還起了個琳琅閣這種不溫不火的名字。

據說,開張第一天,琳琅閣的生意淒淒慘慘,門可羅雀。

據說,開張第十天,想要進門的客人排隊至街尾,人數多到竟將大門擠壞。

據說,這琳琅閣內的女子全部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客人們連個腥味兒都嗅不到,卻甘願花數倍於其他青樓的價格在裏麵枯坐一宿,隨便聽上一支小曲兒、看上一場胡旋舞,腰包裏就會少幾十兩銀子。

還有人說,冬日裏第一場雪降下那天,琳琅閣從未露過麵頭牌姑娘將會現身一展真容,並邀一名看上眼的客人共度良宵。

傳說成堆,卻都沒能撼動容定塵的忙碌,直至一封請柬送到殞王府。

“我從沒去過琳琅閣,也沒那麽多閑工夫浪費在花街柳巷,送這種東西給我做什麽?”瞥了一眼字跡工整的請柬,容定塵麵不改色,“燒掉。”

夏班低頭看看請柬,又看看為成堆案件煩躁的容定塵,嘟囔道:“也不隻是王爺,帝都內所有年輕多金的王孫貴族都接到了請柬。哦對,穎陽王世子也收到了,昨天在京兆府遇上,他還問我王爺要不要去來著。”

“都是一群閑人。少廢話,丟進火爐裏燒掉。”

“別啊,王爺!”夏班苦苦哀求,終於忍不住說出實話,“這請柬是白姑娘親自送來的,她說琳琅閣的買賣有她一份,務必請王爺在初雪那天賞光捧場。不然……不然的話……”

一聽到白鳳隱的名字,容定塵隱隱感覺頭痛。放下筆深吸口氣,容定塵無奈道:“不然會怎樣?有話直說,不然就別說。”

夏班撓撓頭,怏怏道:“白姑娘的意思是,王爺若是不去的話,她就請琳琅閣所有姑娘告訴客人們,王爺不……不……不……舉……”

咚。

沉甸甸的鎮紙掉落地麵發出巨大響聲。

容定塵眉梢高挑,唇角輕揚,淡淡笑意看得夏班渾身發冷、牙齒打顫,背上一股寒氣遊來竄去。

“去把那件錦堂春用仙品蠶絲縫製的新袍找出來準備著,再去準備三千兩銀票。還有,這幾天京兆府再有案子過來通通往後推延,就說我有事要忙,沒工夫理會他們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夏班忙不迭點頭,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好像聽到牙齒咬碎的聲音……

而之後的幾天,容定塵都表現得勤快又火大,本來應該用一個月處理完的案子隻用幾天功夫全部解決,還接連幾次把幾宗很簡單的案子卷宗直接摔到京兆府少尹臉上。

所幸的是,這年的第一場雪像是聽到了夏班祈求似的,不等入冬就早早到來,沒有讓容定塵的冰冷怒火持續太久。

初雪落下那天,容定塵平靜得有些嚇人,換上嶄新長袍帶著夏班來到琳琅閣外。閣外早有小廝數人忙於招呼賓客,見容定塵落轎走下,連忙分列兩排恭敬行禮,客客氣氣將他請入前堂。

一進門,容定塵就皺了皺眉頭。

第一個看見的熟人,居然是風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