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鳳娘”的身份從陽春館辭別後,白鳳隱又換上一身窄袖勁裝,趁著傍晚生意火爆時摸索進老鴇屋內,順順利利取回銀子四百兩。

見夜色清透、晚風涼爽,白鳳隱索性跑到慶雲坊大吃大喝為自己脫離苦海慶賀,酒足飯飽後坊門已關,隻好在坊中無聊閑晃。

慶雲坊的夜晚不如鴻渠坊熱鬧,子時已經看不到多少行人。借著月色,白鳳隱散步到坊邊,這裏更是寂靜安寧,幾乎見不到什麽人家,僅有的幾間店鋪也都關了門。

閉上眼深吸口氣,十月桂花微香沁人心扉。

如果沒有意外情況,她完全可以在這裏坐上一整夜,享受難得的清靜放鬆。

隻可惜偏有人喜歡擾她寧靜。

幾聲衣袂翻響後,四道人影出現在白鳳隱周圍,個個衣衫華貴卻其醜無比,滿眼凶光畢露。除了這四個人,還有一個年輕書生模樣的人從巷子裏悠閑走出,一身長衫潔白得纖塵不染。

四個醜陋的人沒讓白鳳隱害怕,卻莫名地對那書生感到幾分畏懼……這畏懼並非從她心裏產生,而是四肢百骸、骨肉血脈裏的印記,似是這具身體冥冥中在害怕這個男人,想要躲避,逃離。

這種感覺,讓白鳳隱興奮不已。

曾經讓她驚恐的人嗎?會是誰?對她恢複記憶是否有益?

“昨晚過得很辛苦吧?”那書生模樣的男子開口便讓白鳳隱一驚。

柔柔淺笑優雅得體,白皙麵頰和單薄身軀也顯示他是個不會功夫的人,白鳳隱卻感覺那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陰冷味道,帶著無聲的死亡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而他的話顯然表明,他知道昨天她那突如其來的古怪狀況。

“鳳隱,為什麽不來見我呢?我說過吧,每月十五之前幾天的夜裏,你最好到我那裏去一趟。不接受恩寵的話,可是會生不如死的。”

一手把玩折扇,一手負在身後,那男人信步閑庭,慢慢走近。

月色是清冷的銀白,卻不如那人的臉,白得過分,又稱不上是慘白。

而他的嗓音有著同容定塵類似的清亮,卻要柔上許多,語氣音調頗有幾分女子妖嬈之氣,更顯陰柔怪異。

白鳳隱迎著他視線,毫不畏懼冷笑:“閣下是哪位?我們認識?大半夜的搞圍攻卻不自報家門,不覺得失禮嗎?”

“怎麽,你不記得我了?這可是奇聞。”走到白鳳隱身前,那人停下腳步,微微低頭俯視白鳳隱,明明笑著,卻散發出危險味道。

白鳳隱這才注意到,那人的發色與尋常中州人不同,是很美很美的象牙白色,就連那雙眼眸也是酷似晴空的淨透蔚藍,眉目深陷,鼻梁高挺,顯然不是純粹的中州血統。

很美,美得有種妖冶詭異之感。

記憶中風南岸還真跟她說過帝都有這麽一號人,並且,這個人與她有著某種不為外人所知的聯係,至今她所遭遇的種種麻煩都和他有關。

那人短短數年便憑借出色外表與過人才學成為太子少師,連皇上都稱讚不已的神秘異族後裔,做了許多哄皇帝皇後開心卻勞民傷財被百姓唾罵的事,因此總是被冠以奸臣名號。

猶豫少頃,白鳳隱低低開口。

“你是……左靖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