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最安靜的時刻莫過於清早,那些辛苦一夜的姑娘和客人多半還在酣睡中,結果被一聲怒吼叫罵驚醒。

“容定塵!你個烏龜王八蛋!”

剛剛準備偽裝成殘忍王爺拂袖而去的容定塵徹底愣住,看著白鳳隱指著自己鼻子破口大罵,一時半會兒竟然沒反應過來。

雖然說好要默契配合演一出權貴欺淩孤弱民女的悲情戲,可也沒必要激烈到這種程度吧?他什麽都沒做,一整夜都君子得不能更君子,怎麽反而落得個烏龜王八蛋的罵名?

哪怕明知這是白鳳隱引以為傲的演技,容定塵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憂鬱與哀傷。

挨了罵還不能還口,這戲演得真委屈。而更讓他鬱悶的事,他幾乎能猜想得到,白鳳隱躲在暗處狂笑的景象。

為了演好這出戲,容定塵也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吞,冷起臉沉下麵色:“不知好歹的東西,你就在這青樓裏爛到死吧!”

為防止白鳳隱再借機說更多詆毀他的話,容定塵盯著無數唏噓目光匆匆走到樓下。不料,他前腳還沒邁出陽春館的大門,白鳳隱強忍笑意的幽幽話音便追趕著傳來。

“容定塵!你少得意!一個不舉的沒用男人,你有什麽資格來青樓?”

轟……

容定塵隻感覺腦袋都要炸了。

不舉,不舉,殞王不舉……

細碎議論聲從四麵八方傳來,裏麵藏著多少嘲諷與幸災樂禍,容定塵完全沒有心情去計算,加快腳步匆匆離開陽春館。

能有機會收拾容定塵,他還不能反擊,這讓白鳳隱一整天的心情都極度美妙,就是明明很愜意卻不得不裝作很沮喪痛苦這點有些心累。

傍晚之前,陽春館幾乎都沒什麽生意,姑娘們可以自由休息玩樂。輕舞帶著兩瓶藥油敲開白鳳隱房門,說什麽都要為她親手擦藥,還特地為她煮了一碗肉羹。

“你這傻姑娘,明知那人心狠手辣,怎麽就不懂得曲意逢迎呢?看看這傷得,沒個十天半個月好不了,不能接客,媽媽定要扣你工錢的。”輕舞吹著粥,不無歎息道。

白鳳隱滿不在乎:“休息休息也好,本來我就不想接客。”

輕舞看著她笑了笑,又低頭吹粥。

過了片刻,粥被放下,輕舞幽幽歎口氣:“我要是能像你這樣自在就好了。你不願接客,也就是被媽媽罵幾句、少吃幾頓飯的事。可我呢?就算我不想做,還是得忍著痛笑臉相迎,否則餓肚子的就不是我一個人了。”

白鳳隱敏感地捕捉到某些信息,立即壓低聲音:“這話怎麽講?莫非輕舞姐姐還養著哪個男人?”

青樓女子在風塵中跌宕一生,見過的男人多,真心實意的卻很少。有些姑娘命好,會遇上情投意合、真心相待的男人,如果對方沒有足夠錢長期消耗在青樓,她們往往會拿出畢生積蓄養著這個心愛的男人,這種事並不少見。

聽到白鳳隱的問話,輕舞歎息更沉了,幾經猶豫,最終耐不住壓在胸口的沉悶,將所有煩惱吐露出來。

那一刻,白鳳隱的勝算已然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