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無心細看兩旁的亭台樓閣,隻管跟著隆順往後麵走,這座府邸他不知來過多少次了,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道。隆府很大,走了小半天,隆順才在一座小巧別致的閣樓前停下,雍正抬頭看那門楣上的匾額,還是“清風齋”三個楷書大字,隻是上麵積了厚厚一層灰塵,字跡有些模糊罷了。他看了一眼門上的長鎖,吩咐道:“隆順,把門打開!”

    隆順慌忙取出鑰匙,顫巍巍好容易才把鎖打開,用力推開兩扇門,頓時一股黴臭味撲麵而來。雍正舒了一口氣,打量了一下擺放得淩亂不堪的書櫃、書案,向張千吩咐道:“帶幾個人進去搜,凡有書信、禦旨、奏折之類,一律拿來給朕看。”

    “喳!”張千一揮手,立刻有四、五個粘杆處侍衛跟著他進去,翻箱倒櫃,把凡寫有文字的東西一一送到雍正跟前驗看。折騰了半天,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還沒有找出皇上要找的東西,雍正不甘心,命人取來十幾枝大燭點亮,將屋裏屋外照得亮如白晝。張千和侍衛們仍不厭其煩,仔細搜尋。突然,張千驚喜地叫道:“奴才找到了。”

    雍正聞聽大喜,立刻叫道:“快交給朕!”

    張千從屋子裏跑出來,邊走邊舉起一本金冊子興奮地道:“萬歲爺,這是內府的東西。”

    雍正接過來一看,竟是內府的玉牒,口中罵道:“隆科多果然包藏禍心,私藏玉牒,圖謀不軌,僅此一條,也夠砍頭之罪。”因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便向愣在一旁的張千和四個侍衛斥道:“愣在那裏幹什麽?繼續查找。”

    張千五人這才知道皇上要找的不是玉牒,隻得又進到房裏,將那拐角旮旯搜個遍,凡有字的紙條兒都拿給皇上,雍正還是搖搖頭。最後,張千走出來道:“萬歲爺,奴才們已找了八遍了。連隻虱子也沒放過,恐怕您要找的東西不在這兒。”

    “不,肯定在清風齋。”雍正想想那首絕命詩,暗暗著急,隆科多明明暗示遺詔就藏在清風齋,怎麽會找不到呢?他心裏一急,抬頭看見門楣上寫著“清風齋”三個字的匾額,恍然大悟,急忙命道:“張千,上去搜一搜這匾額的後麵有無可疑的東西。”

    張千隻好叫人找來一隻梯子,靠在匾額下,自己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抓住梯子,攀援而上,把那匾額後仔仔細細找了個遍,還是一無所有,隻得如實稟道:“萬歲爺,什麽東西也沒有!”

    “不可能。”雍正的語氣不容置疑,“你仔細察看,找到有用的東西,朕重重賞你。”

    張千隻好暗歎一口氣,一分一寸地細看,那匾額被他搜尋了十多遍,還是找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匾額後麵牆上的一塊鬆頭的磚頭上,用手輕輕一抽,那塊磚便被抽了出來,他心中一陣狂喜,忙用手伸到磚洞裏仔細摸,卻是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摸到,他頓時泄了氣,但還是如實稟告皇上。

    “萬歲,匾額後有一塊磚像是被人剛剛抽動過,可是裏麵什麽東西也沒有。”

    雍正心頭一驚,逼視著隆順問道:“有人到這間房子來過嗎?”

    隆順嚇得頭皮發麻,連連叩頭道:“萬歲爺府上的鄔先生來過。剛才奴才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不敢亂說。”他是隆府的老奴才,鄔思道在雍親王府做幕僚時,隆順見過。

    “鄔思道?”雍正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道,“難道你不知道他已是朝廷通緝要犯?”

    “老奴天天就在這院子裏,從沒出去過,哪裏知道鄔先生變成了通緝要犯。他來的時候奴才還以為他是皇上的人。”

    “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昨個夜裏。”

    “哼,諒他也逃不出京城,張千,知會九門提督圖裏琛在全城進行大搜捕,務必將鄔思道緝拿歸案!”

    沈近思的案子沒費多大周折。弘曆遵照雍正旨意,親自布置沈近思府衙和原籍的兩地抄檢,著內務府護衛營都經常賁帶領護衛營官兵抄檢其衙署。而在其原籍江蘇吳江,則由弘曆親自行文江蘇巡撫、監察禦史會同抄檢。常賁辦得很利索,僅半天的功夫,就將沈近思府上的錢糧財物清查一遍,登記造冊。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個朝廷二品官員,府中財產竟有五十餘萬兩。這已經明擺著是貪贓枉法聚斂的不義之財,不用深究細查,就知道準是個貪汙大案。何況其原籍的抄檢結果還沒有報上來。弘曆看了抄檢的財產清單,也吃了一驚。自己堂堂的寶親王,論起家產和這位戶部侍郎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怪不得皇阿瑪氣得連一頓飯也吃不下去。他當即命常賁將沈近思拘押起來,等候審理。這樁近兩年沒發過的貪汙大案基本上算是板上釘釘,更改不了了。弘曆也算放下心了。放心什麽呢?他怕倉促之間出了差錯,冤枉了沈近思,皇阿瑪真的去給沈近思賠罪。想想皇阿瑪氣得吃不下飯的樣子,他突然覺得還是早些告訴皇阿瑪抄檢的結果,也讓他早些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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