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像是中了魔似的,再次爬起來,直往外衝。這時,張千在大門口見皇上出來,慌忙迎上前去,雍正一指跑到門外的弘時,叫道:“快,把他關進去,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能放他出來。”

    “奴才遵旨!”

    張千一步跳到他兩人之間,攔住弘時的去路,弘時像個瘋子似的,對他又踢又打,張千奉了旨意,不管他是王爺還是皇子,毫不客氣地抓住他的袍帶,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提起來,扔進屋子裏,不管他哭叫連天,嘎吧一聲把門鎖上。

    佟兒被關在萬福閣西側的延綏閣內。張千把她從府裏抓來時,她還以為是這幫奴才吃錯了藥,鬥膽管起主子來,一路罵聲不絕。等進了雍和宮聽到弘時的叫罵聲,才知丈夫也被抓進來,才覺得不對勁兒,嚇得哭叫起來。雍正來時,她在延綏閣,從門縫裏看得清清楚楚,以為皇帝是來救兒子的,她這個“兒媳”自然很快就會放出來。可是安心地等了半天,聽到卻是弘時的哭叫聲。佟兒才真正害怕起來。正惶恐無助時,忽聽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是開鎖開門的聲音,房門打開了,雍正和張千出現在門口。佟兒從來沒見過皇帝的臉色如此陰森可怕。想起剛才弘時的哭叫聲,她一下子癱軟在地,口裏喃喃地叫道:“皇……上!”

    雍正知道她嚇壞了,便努力緩和一下臉上的表情,俯身拉起,道:“佟兒,你不用怕,朕隻是來跟你要一樣東西。”

    佟兒聽皇上說話還算溫和,稍微定了定神,恭恭敬敬地道:“奴婢不知道什麽東西值得萬歲爺親自來要。”

    “也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隆科多畢竟是朕的奴才,聽說他寫過一首詩給你,朕也想看看。”

    佟兒放了心,忙從衣內取出祖父題的那首詩,雙手呈上,道:“奴婢送給皇上就是。隻求皇上放王爺和奴婢出去。”

    雍正顧不得聽她說些什麽,接過那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宣紙,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四行隸書題道:

    遺恨牢獄半生緣,

    圖報君恩夜不眠。

    清風不解伴君苦,

    招來罪禍歸黃泉。

    他反複吟誦幾遍,目光停留在“遺清風招”四個字上。心裏默念道:“‘遺、清、風、招’,遺詔清風。”他恍然大悟,心中竊喜。雍正對隆科多的府邸極熟悉的,知道他的書房名為清風齋。隆科多的這首絕命詩分明暗示那份他朝思夜想的康熙遺詔就藏在清風齋裏。

    雍正不動聲色地將那首詩收起,回頭向張千喊道:“快,隨朕去隆相府。”

    佟兒見皇上一句話沒說就要走,慌忙爬到門口,哭叫道:“萬歲爺,王爺和奴婢有什麽罪?為什麽不放我們出去?”

    張千見她快爬到門外,不知如何處置,他為難地看著皇上,問道:“萬歲爺,怎麽辦?”

    雍正頭也不回,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話:“亂棍打死,扔去喂狗!”

    佟兒聽得清清楚楚,隻覺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隆科多的府邸坐落在什刹海西岸,和廣化寺隔海相望。

    雍正禦輦在厚厚的落葉上停下,張千忙上前扶著皇上下了車輦。雍正掃量著這個門可羅雀的高大府邸,心中頓生感慨,當年每天從這兒出入的高官顯貴不知有多少,就是自己的禦輦、鑾駕也經常光臨。那一對威武的石獅和那棵蒼翠欲滴的鬆柏樹還是那樣熟悉。而今物是人非,留下的是汙垢,消逝的是風流。

    “張千,叫門!”雍正沉思良久,才說道。

    “喳!”張千答應一聲,腿腳利索地踏上石階,用力狠狠地敲門。敲了半天,才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誰呀?”

    張千斥罵道:“少囉嗦,快把門打開!”

    裏麵人一聽口氣,知道惹不起,不敢再問,慢慢將大門打開。張千一看,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管家。便問道:“府裏還有什麽人?都叫出來迎接聖駕。”

    老管家聽說皇上來了,嚇了一跳,往門外一看,真的,皇上正登上台階呢,嚇得他撲通一聲,跪在門口,雍正認得他,和藹地道:“你是隆順吧!府裏還有誰?”

    “回皇上的話,府裏隻有老爺的一個遠房本家和四個看家護院的奴才。奴才這就去叫他們迎接聖駕。”

    “不必了。你帶朕去隆科多書房看看。你們老爺雖說有罪,朕還是想來他府邸看看。”

    “奴才遵旨。”

    隆順爬起來,在前頭引路,雍正、張千跟著往裏走。府裏的四個看家的和隆科多的那個遠房本家聽見動靜,才知道是皇上來了,慌忙跪在通道兩旁,迎接聖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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