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公可知道為著什麽事?”

    “奴才哪兒知道!就看見皇上用午膳前看了兩份折子,立刻龍顏大怒,命奴才馬上請寶親王和鄂相爺。鄂相爺今天在軍機房當值,這會兒早到皇上跟前了。”

    弘曆一聽,叫道:“來人,備馬!”抬步便往外走,富察氏心疼地道:“王爺,用了午膳再走。”

    他理也不理,到了院內,接過仆傭遞過的韁繩,縱身上馬,直往府外馳去。朱兒哪裏能跟上弘曆,等他到了府外,翻身上馬時,弘曆已跑出一裏多地了。

    弘曆在午門外跳下馬,也不用通報便直奔養心殿。宮女蕙兒見他來到,忙施禮道:“皇上在禦書房呢!”

    弘曆走進禦書房,隻見雍正陰沉著臉正麵對房門坐著,跟前的禦書案上擺著一摞折子、兩碟精致的小菜和一碗雞湯,鄂爾泰躬身站在左側。雍正見他進來,一招手道:“弘曆,你先在旁邊聽著。”

    “是,皇阿瑪。”

    弘曆施了禮,在對麵站著。

    隻聽雍正用手中的銀羹點著禦書案,語氣沉重地道:“西南地方長期處在土流混雜,體製混亂之中,其弊端,實有乖於我大清極盛之世。改土歸流,役大投艱,朕不是沒有想到過,先是多次召開禦前會議,征求朝臣的意見,繼而製定章程、措施、步驟。朕步步小心,處處謹慎,多方挑選,才選中毅庵來擔此重任。毅庵不負朕望,曆時四載,終將西南地區全部改土歸流。朕以為,在我大清版圖之內再也不存在那些不聽號令、不服管理的獨立王國,完全可以高枕無憂了。沒想到叛亂再起。朕閱此奏折,怎麽能不如塊壘在胸!”

    弘曆邊聽邊用目光瞟著看那上麵的一份折子,雖然看到的是倒字,但他聰明絕頂,很快就對折子的內容了然於胸。那折子原來是貴州巡撫石禮哈寫的,奏稱黔東南的岑映宸、刀瀚,不服當地流官管束,煽惑叛亂,殺死朝臣流宦,正蠢蠢欲動,攻州掠府,請皇上速做決斷。

    鄂爾泰也頗感意外,他在改土歸流的全過程中,時時處處小心謹慎、處置周詳。針對各地居民所持的不同態度,分別采用和平招撫和武力剿滅兩種手段。方針、方法應該算穩妥,很受擁護,改土歸流才勢如破竹,得以順利完成。沒想到幾年過去了,岑映宸、刀瀚這兩人竟再次挑起叛亂。究竟是當地流官處事不當引起的,還是土府不甘心失去世襲的小王國而存心挑起事端呢?鄂爾泰看著皇上憂心忡忡的樣子自責道:“黔東南土府叛亂,臣難辭其咎。都是為臣當初布置未妥,籌慮未周之過。請皇上治罪。”

    雍正看了自己的“模範總督”一眼,陰沉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強笑道:“毅庵,朕沒有責怪你,也不是召你來問罪的。當年朕信賴你,給了你廣西、雲南、貴州三省的總督之權,你以改土歸流為己任,改土歸流勢如破竹。朕感到非常自豪。愛卿功不可沒,豈能有罪?朕召你來,是要聽聽你的見解,叛亂如何處置?”

    鄂爾泰深受感動,躬身道:“謝主子恩典。臣以為,石禮哈的奏折沒有講清楚岑映宸、刀瀚因何聚眾叛亂。臣在西南四年,熟知當地民情。土府驕恣暴戾,橫行不法,對於土民,可以任取其牛馬,奪其子女,生殺任情,土民受其魚肉,敢怒而不敢言。因而我大兵所到之處,土民無不簞食壺漿,列路相迎。改土歸流,自然受到土民的擁戴。如今的叛亂,臣恐多半是地方流官處事不當,激起民憤,土府乘機煽惑人心而引起的。解鈴還須係鈴人。臣以為,應先查清叛亂的起因,如果是地方流官處事不當引起的,就予以更正,按律治流官之罪,以收拾人心,叛民必自行散去。對於土府及其死黨,則重兵督剿,就地正法。”

    雍正凝神聽著,臉上漸漸有了笑容,以手擊案,讚歎道:“好極了!毅庵剖析,果真一針見血。不愧為改土歸流的宿臣。朕就依你說的辦,可是派哪個將軍去呢?離石禮哈近的是張廣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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