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打量著兩人,良久才用冰冷的聲音道:“你們也該知道,朕連夜召見,為著什麽事?”

    弘時慌忙答道:“皇阿瑪,到底什麽事,兒臣一點也不知道。”

    “不知道?”雍正冷笑道,“朕問你,鄔思道怎麽會到你府中,他幫你做了什麽?”

    弘時頓時渾身直冒冷汗,一時不知做何回答。正在慌亂,忽聽身旁鄔思道不慌不忙地道:“皇上,奴才的事,由奴才回答,行嗎?”

    雍正似笑非笑,點點頭道:“鄔思道,你說吧!”

    “像奴才這種科舉不第的窮儒生,仕途無望,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為了果腹,隻能用自己淺薄的才識,投身王侯將相府中充當幕賓。奴才有幸,充當過皇上的幕賓,但皇上登基後,處理的都是軍國大事,奴才自覺才疏學淺,無能讚襄主子,才乞請離府,皇上也是恩準的。奴才無處棲身,在京城飄泊,一個偶然的機會,奴才得遇盛郡王,素知王爺性情爽直寬和仁厚,蒙王爺不棄,收留奴才於左右。”

    弘時聽他鎮定自若,答對如流,也心安下來,應道:“鄔先生說的句句是實。兒臣生性愚鈍,幸虧鄔先生讚襄輔佐,才對諸政國事從容料理。求皇阿瑪不要怪罪鄔先生。”

    “朕不是怪罪他讚襄你政務。”雍正依然陰沉著臉,“你們對弘曆圖謀不軌,休想欺瞞朕。”

    “冤枉,皇阿瑪。兒臣怎麽會對弘曆圖謀不軌。這是何人造謠誣陷兒臣?”弘時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掃著李衛和弘曆。

    鄔思道顯示久經曆練的樣子,不慌不忙地問道:“皇上,到底是怎麽回事,王爺和奴才都是如墜霧中。可否給奴才一個明白?”

    弘曆站起身來,走到兩人身邊,不冷不熱地道:“三哥,鄔先生,我們弟兄在信陽相遇後就發生了一些令人費解的事。先是當晚就有江湖俠士甘鳳池行刺本王。再次,當本王沿江而下途經采石磯時,又有水匪劫船。虧得本王的貼身侍衛舍命相救,本王才死裏逃生。可惜的是本王失去了幾位心腹侍衛。所幸有一名水匪被本王拿住,經李衛親自訊問,此賊供稱是受一位鄔姓的京城來客的買通,劫殺本王的,而這位姓鄔的人又稱受京城一位人稱‘三爺’的人主使。本王原本不相信是三哥和鄔先生所為,但水匪言之鑿鑿,實在令人費解。”

    李衛也站起來說道:“寶親王說的話句句是實。下官親自審訊落網的水匪,所供正像寶親王說的那樣。也是下官派人沿江接應寶親王的,確有水匪劫殺一事。”

    弘時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嘴裏念叨著:“怎麽會這樣……”

    鄔思道雙眉上揚,輕笑一聲道:“這就奇怪了,奴才和王爺一路押解欽犯進京,怎麽可能去劫殺寶親王。更令人費解的是,那買通水匪的人居然言明自己和主子的身份。如果真的是奴才,斷不至於蠢到如此地步。奴才請問李大人,落網的水匪現在何處?”

    “這……”

    李衛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下意識地看了雍正和弘曆一眼,雍正道:“李衛,既然那水匪供稱曾見過鄔先生,不如就把他帶過來和鄔先生當麵對質,也省許多口舌之爭。”

    李衛道聲“遵旨”,起身走出去,不多時,他親自帶著兩個親兵押著水匪來到。鄔思道突然站起來,快步走到水匪跟前,厲聲喝問道:“大膽逆賊,你可要認清楚,哪一個人是買通你們劫殺寶親王的鄔先生。快說!”

    水匪嚇得跪爬在地上,小眼睛怯生生地打量著大廳裏的每一個人,他見人人都衣著華貴氣宇不凡,哪敢胡亂攀認,因見弘時跪在地上便用手一指,叫道:“是他,他就是鄔先生。”

    弘時又是一驚,忽見鄔思道又回到原地跪下道:“皇上,請恕奴才剛才失禮之罪。奴才若不這樣做,必被那水賊認作鄔姓人。現在很明白了。分明是有人要買通水匪,一則刺殺寶親王,二則誣陷盛郡王,一箭雙雕,其計可謂毒也。”

    雍正看著眼前的藩邸舊人,不能不佩服鄔思道是個鬼才、奇才。當年自己和諸位阿哥逐鹿時,鄔思道鼎力相助,奇計、詭計百出,使原本勢單力薄的四阿哥從容周旋於強敵之中,雍正能夠登基九五大位,鄔思道功不可沒,但是他也是雍正最感到心驚肉跳的人。比之年羹堯、隆科多,鄔思道雖然位卑名賤,卻更加高深莫測,令人難以把握,作為主子的雍正皇帝,時時感到他的威脅在逼近自己,卻又想不出這種威脅的來由。

    鄔思道的辯解入情入理,任誰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何況那名水匪竟當場認錯“鄔先生”,雍正的臉色緩和了許多,道:“鄔思道,以你的精明之處,能否說出圖謀弘曆的到底是什麽人?”

    鄔思道搖頭,謙恭地道:“奴才不像皇上所譽的精明,奴才隻是一介寒儒,沒有未卜先知之能。圖謀寶親王的到底是什麽人,還需李大人和寶親王多方詳查,才能水落石出。”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