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場誤會,允祥自覺三弟兄之間的氣氛緩和了許多,便看了看雍正和允禵道:“咱們一起給太後上炷香吧!”

    雍正點點頭,移步站在上首。不料允禵卻走到陵碑前,以手撫摸上麵雕刻的文字,一邊悲愴地道:“額娘,您瞧,如今您不在了,有人就給您上了這麽尊貴的諡號:孝恭宣惠溫肅定裕讚天承聖仁皇後。可是這個人卻活活逼死您,兒子無能,連您最後一麵都不能見。您若泉下有知,就顯顯神靈,懲治惡人吧!”

    允祥吃了一驚,看看雍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正要上前勸阻允禵,卻聽雍正冰冷的聲音問道:“你說誰逼死皇太後?”

    允禵全然不懼,用手一指雍正憤怒地道:“就是你,雍正。你謀父逼母,喪盡天良。我胤禵再無能,也還有一絲血性天良。大不了你像對待八哥、九哥一樣懲治我。來吧,是明殺還是暗鴆,悉聽尊便。”

    雍正仰望景陵,一聲長歎道:“皇考有靈,胤禛之心,天地可鑒。兄弟逐鹿,自然有輸家贏家。十四弟,既然輸了,就要輸得起。老八、老九也輸不起,他們不甘心我做皇帝,就命人四處散布謠言,說我即位不正,謀害父皇,詆毀我。如今我是皇帝,君臣名份已定,他們這麽做就是悖逆犯上。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們。就在我和十三弟來馬蘭峪的途中,老八、老九的太監還在半道上行刺呢。老八居心叵測,手段陰險。十四弟,你不過被他當槍使,卻還糊裏糊塗。允禛、允禮也是他搖旗呐喊的角色,被父皇稱作糊裏糊塗的‘梁山泊好漢’。所以,老八不除,國無寧日。實話告訴你,阿其那恐怕活不過明日。”

    允祥聽罷,心中一凜,頓時明白昨日雍正交待小太監的那句‘不使其再有行動’的話的含義。想想允祀雖說其罪當誅,但都是皇室弟兄,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總不能算光彩的事情,便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不覺眼角有些發潮。

    允禵也是心裏一驚,想不到雍正果真對親兄弟下得手去,允祀的今天未必不是自己的明天。但允禵傲骨不改,仍譏諷道:“新皇帝果然好狠的手段,連自家弟兄也能置之死地。但這些怕是嚇不倒我,要我俯首聽命萬不可能。要我低眉順眼、搖尾乞憐更不必去想。不過,老八都死了,再沒有哪個王爺敢來和我聯手對付皇上。也沒有誰有能耐劫持我去做傀儡皇帝,我可以陪著聖祖爺參禪悟道了。”

    雍正冷哼道:“朕是一國之君,不做婦人之仁,究吏苛民乃是為國謀正,阿其那之流不顧大體,為逞其一己之私欲,不惜悖逆犯上,為害社稷。朕誅他乃是順應天理民情。凡罪不當誅者,朕也不會濫行殺戮。”

    允禵哈哈大笑道:“罪不當誅者,莫不是我麽。這麽說我倒是要謝謝雍正皇帝不殺之恩了。我就是不明白我這種人留著到底有什麽用。”

    允祥見他夾七夾八地說著,恐怕再惹起雍正大怒,忙從中周旋道:“皇上的意思夠明白的了,過去的事兒,咱們誰也別追究,為著祖宗傳下來的江山,咱們愛新覺羅的子孫都應該出把力。”

    “為江山社稷出力,我何曾含糊?康熙五十六年,策妄阿拉布坦舉兵叛亂,父皇命我代為征討。整整三年,我沒能下馬睡過一個囫圇覺,沒能安安穩穩地吃過一餐飯。叛亂平息了,可是父皇馭天了。我這個平叛的將軍不但無功,反被革去王爵,拘禁在此為聖祖守陵。十三哥,兄弟的眼珠子沒有你瞅得準,若是也瞅準了主子,恐怕今日也不在你之下吧!”

    允祥沒想到他連帶著自己一番挖苦,心中怒火頓起,臉上一陣狂風暴雨,正欲發作。忽見雍正一步躍到允禵麵前,掄起右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口中斥道:“你逐鹿敗北,內心失落,發些牢騷,朕可以不管,但你無端侮辱十三弟,朕豈能容你!這一記耳光算是警告你。”

    允禵一邊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一邊破口大罵:“雍正,你這個凶殘不仁的暴君,不講人倫的畜生,你為什麽不殺了我?為什麽……”

    允祥再也忍耐不住,招手就往上衝,卻被雍正一把拉住,轉身就走,邊走邊道:“禦弟,咱們不和他鬥氣,讓他折騰去吧!走,回營去。”

    允祥哪得解氣,邊走邊不甘心地道:“你的脾氣哪兒去了?他這樣罵你,你也忍得下去。”

    雍正嘴角抽搐著道:“為著仁壽皇太後,朕還要接他回京呢!”

    回到範時緁中軍大營,天色已晚,範時緁忙著吩咐人備辦酒菜,為皇上和怡親王接風。雍正因為和允禵爭吵,心情不太好,但是為了表示對範時緁等將士的恩寵,還是滿麵笑容地入了酒席,允祥也陪坐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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