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鈷祿氏看著雍正顯得蒼老的臉,心疼地說道:“皇上,您要當心身子,保重龍體要緊,大清江山靠你支撐著呢。”

    雍正不經意笑道:“怎麽?你是不是看朕老了?”

    “不,”鈕鈷祿氏慌忙搖頭道,“皇上怎會老呢?您是萬歲嘛!”

    “萬歲?”雍正歎息道,“古來人君都稱萬歲,但長命百歲者尚無一人,何況萬歲。朕不想奢望長壽,但倒想多活幾年。因為朕想做的事還很多,是為大清江山,為天下臣民,而非為朕一己之私。朕很清楚自己的身子骨兒,算不上康健,那班禦醫也全是廢物,沒能耐讓朕多活幾年。所以朕不分晝夜,勤於政務,就是想治出個太平盛世,也不負聖祖爺所托和天下臣民的期望。宮裏上下都能看到,朕做這個皇上,實在是苦差事,苦不堪言呀,可是偏偏就有人為爭著做皇上鬥得頭破血流,朕如果不怕有負先祖所托,真想把大位讓給那些想做皇上的人。”

    鈕鈷祿氏想不到皇上竟在她跟前說出這番話,心裏知道皇上相信自己,但雍正平時性格急躁,喜怒無常。所以她仍是小心翼翼地說道:“奴婢不懂國政,也不敢幹政。但卻知道皇上日夜操勞,不利龍體康健。皇上既想多為大清江山和天下黎民施行仁政,就應該保重龍體,公務之間,不妨歇息,所謂一張一弛,相得益彰。”

    雍正站起身,爽快地笑道:“好吧!今兒個朕就依著愛妃,也來個一張一弛。”遂向門外叫道:“吳德才,吩咐下去,擺駕怡親王府。”

    雍正其實是對十三弟允祥的病情放心不下,早有打算親自過府探視。怡親王為國事終日操勞,積勞成疾。皇上怎能不牽掛在心,鈕鈷祿氏畢竟是女人,以為皇上真的聽從自己的話,放下了政務。心中滿意,向著準備外出的雍正施禮道:“奴婢恭送皇上。”

    雍正由太監侍候著更衣完畢,走出養心殿。執事太監早準備齊備。吳德才攙扶著皇上登上杏黃大轎。

    “起駕!”隨著執事太監一聲高呼,轎夫們抬起大轎一行人大搖大擺出了皇宮。怡親王府離大內並不遠,出了宮門往東二裏多地再往北一轉彎,朝陽門大街第一座高大的宅院就是,在這條街的另一頭則是廉親王允祀,現在叫阿其那的府邸,因為主人失了勢,廉親王府裏隻有幾個老奴仆看守著,當年煊赫聲勢一掃而空。

    雍正車駕還沒轉彎,允祥已得了通報,帶著福晉、兒子和府上有頭臉丫頭婆子在府門外等候著。待杏黃大轎到了門口,允祥和府上人等跪倒一片。吳德才等轎子落穩,忙著上前扶皇上下轎。雍正卻一把推開他從轎中走出,徑自來到允祥麵前,雙手攙起道:“十三弟,你是朕第一寵臣,何須多禮!”

    允祥感動地道:“皇上恩寵,臣弟明白。但君臣大禮不可少。”

    雍正微微歎息道:“難得十三弟如此忠心。可惜朕的兄弟不能都跟你一樣。塞思黑、阿其那一流不顧君臣大義,形同禽獸。假如他們都能像十三弟一樣輔佐朕,省卻煩惱,大清江山何愁不興盛。年羹堯、隆科多不顧君臣大義,結黨圖私、貪贓不法,使朕不得不處置他們。”雍正說著話見允祥之子弘曉跪在旁邊,便伸手拉起,和藹地說道:“弘曉,書讀得怎樣?要好好地讀,有了學問、本事,朕將來要重用你,像你父王一樣做一代忠臣、名臣。”

    弘曉已經十多歲,極懂事地回答道:“孩兒謹記皇伯伯訓諭,學好本事,為皇伯伯分憂。”

    “好好,”雍正激動地流出熱淚連聲道,“朕封你父王為世襲怡親王,弘曉,你就是小怡親王。”

    允祥一家慌忙又跪地謝了聖恩。允祥再次站起道:“皇上,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入府吧!”

    雍正點點頭,隨著他進了府門,因見他步履輕快,精神飽滿,便道:“十三弟,你身子恢複得不錯嘛!”

    允祥邊走邊答道:“托皇上的福,臣弟這幾日安心在家調養,總算恢複得不錯,這會兒正想進宮入值。不想皇上竟親自來了。”

    雍正笑道:“朕也和你一樣的想法。你是朕的左右手,須臾離不了。但是朕真怕把你累垮了。”

    說著話已進了大廳,君臣落座,侍衛獻茶。允祥歎口氣道:“臣弟的身子原本就虛弱,根底差。這會兒恢複成這樣,也算是奇跡了。臣弟隻想抓緊時間多為朝廷做些事,也算是變相延長了壽命。總擔心哪天突然追隨聖祖爺去了,就是想做也做不成了。”

    雍正被他說得有些傷感,也歎息道:“你我真算是兄弟相知了。朕枉稱萬歲,也知有天命,總想在有生之年治理出一個太平盛世,也不負聖祖爺重托。奈何朕躬常覺違和不得已為計。”

    允祥大吃一驚,忙問道:“皇上為何出此不吉之言?”

    “不為什麽。”雍正見他一臉的緊張之色,先輕鬆地一笑說道,“朕隻是想到日後陵寢之地,特來和十三弟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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