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呢!”劉統勳慌得拉著弘曆迎上前去。這時,幾條快船已靠攏大船。中年漢子來不及行禮,隻說聲:“李製台命奴才來迎王爺。”便半扶半背將弘曆扶到快船上。東方龍、東方豹拖著半死的水癩子也和劉統勳一道上了船。大船上的仆傭、雜役、官兵、水鬼上了另幾條快船。眾人剛離開,大船就沉沒了,驚得眾人唏噓不止。

    弘曆登上快船,雖然脫離了危險,但一想到東方曉葬身江中,悲痛難忍,臉上像是掛了一層嚴霜。中年漢子以為他怪罪自己救助來遲。慌忙上前請罪。

    “奴才韓景琦迎接王爺來遲,讓王爺受了驚嚇。罪該萬死。”

    弘曆一聽這人就是李衛手下大名鼎鼎的緝盜能手韓景琦。不由打量了他一番。韓景琦原為金陵的一名鏢頭,後為李衛起用,查盜梟,緝海盜,屢建奇功。尤其一舉破獲甘鳳池的窩點,使得浙省的混亂秩序得以大治,韓景琦功不可沒。但弘曆一想到李衛竟不親自接駕,心中便有氣。便問道:“李衛現在何處?”

    “回王爺,李大人就在前麵江寧織造府內恭候您。”

    “江寧織造?你說的是曹家?李衛怎麽會在那裏?”

    “回王爺,不光李大人在那兒,兩江總督範大人也在。”

    弘曆一怔,莫非曹家發生了什麽事?

    江寧曹家是當地名門望族。曹家現在的主人曹頫在其祖曹璽、父曹寅死後繼任江寧織造,曹家連續三代任職江寧織造。曹家屬漢軍正白旗,是皇室的“包衣”,曹頫的曾祖母是康熙的乳母,曹兆頁的父親曹寅則是康熙的奶兄弟。康熙即位時,曹家得以重用,曹璽當上了專辦皇帝及官署紡織品等事務的江寧織造。其後兩代繼任江寧織造。曹璽之子曹寅博學多才,康熙帝對他特別賞識。六次南巡,有四次都住在曹寅的江寧織造署內。最後兩次康熙帝還帶著最寵愛的皇孫弘曆,所以弘曆對江寧曹家非常熟悉。

    采石磯距江寧不過二十裏地,韓景琦的快船順流而下,很快就到了。弘曆、劉統勳等人在韓景琦的引領下登上岸。浙江總督李衛、兩江總督範時繹帶著一班戈什哈、筆帖式早在岸上等候。一見弘曆上岸,李衛、範時繹慌得迎上前去,齊甩馬蹄袖,跪地請安。

    弘曆藏著一肚子憤怒,但礙著兩人的麵子,不便發作,隻說了句“免禮吧”,便讓兩人引領著直進了江寧織造署內。

    弘曆剛一坐定,範時繹便迫不及待地說道:“四爺,您來的正是時候,奴才有一肚子的委屈無處訴說。您可得給奴才做個主。”

    弘曆心裏煩,懶得理他,坐在那兒一聲不吭。範時繹沒在意寶親王的心情,自顧自地訴說道:“怡親王爺查曹家曆任虧空錢糧達百萬兩之多,著奴才查抄曹頫家。奴才奉命辦差,尚未完結。李又玠(李衛字)隨後趕到,在曹家夾牆內搜出高六尺的金獅一對。此金獅乃帝王之製才能享用之物,當然不是區區末節。李又玠便藉此指責奴才怠瀆公差,心存恤念。四爺,奴才不管怎樣也是朝廷一品大員,李又玠以下犯上,實是恃寵傲物,粗鄙無禮。”

    弘曆聽說曹家被抄,心念稍為之一動,但東方曉失足落水一幕頃刻間又填滿腦際。耳邊,李衛的粗魯的聲音反駁道:“老範,你不要在四爺跟前惡人先告狀。我李衛是個粗魯人,隻知一意報效聖恩,不像你們讀書人做官瞻前顧後,算得算失。你老範身上的膿包,我會挨著個兒的擠。上次甘鳳池一窩子從你的眼皮底下開溜。你怎麽解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們有那麽一腿。我老李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件事我已上奏了皇上。今天你奉怡親王的命,查抄曹家。人馬未到,聲勢先到。這不是故意給曹家送信,讓他們轉移錢糧嗎?你的心思甭指望瞞我老李。你是同情曹家。覺得聖祖爺南巡住在曹家,曹家的虧空都是迎接聖祖爺的駕造成的。你以為這樣做是維護聖祖爺的聖顏。其實萬歲爺和怡親王早將曹家接駕的花銷刨去。就是聖祖爺馭天後,曹頫的虧空還越來越多。值得你老範同情嗎?我來曹家是奉旨而來。那對金獅子也是先有人舉報才搜出的。老範,什麽事都明擺著。就是你的腦筋硬著了。”

    弘曆聽得腦袋都快炸了。霍然站起,怒道:“你們盡管吵好了,什麽時候吵夠了,再來見本王。劉統勳,咱們走。”一邊斥罵著,一邊拉起劉統勳走進一間側房,隨手將門關死。

    李衛和範時繹嚇得全跪在地上,磕著頭爬到側房門前,哆哆嗦嗦地叫道:“四爺息怒,奴才該死!”“寶親王,您開門,奴才向您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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