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弘時心中煩悶,邊走邊看。看了又走。不知不覺便走遠了,這才感到腹中饑餓。便在一家小店要了一壺酒和幾個小點,自斟自飲,不覺喝得半醉。起身要走,店家攔住道:“客官,您還沒給錢呢。”

    “錢?”弘時有些明白,便用手去摸衣袋,卻是空空如也,竟一個子兒沒帶。

    “爺沒錢。”弘時眯著雙眼,醉醺醺地道。

    “沒錢?”店家氣惱地叫道,“想白吃白喝呀?”

    “你放屁!”弘時醉眼一瞪,一手揪住店家的衣領道,“爺吃飯從來沒給過錢。”

    店家嚇得把頭一縮,再也不敢言語。自認倒黴。

    弘時出了酒店,借著酒興,哼著俚俗小調在街上橫衝直撞。行人一見,像躲瘟神一樣閃到一旁。弘時卻哈哈大笑,徑直走到一處高大的宅院前,見那門口進出的人很多,便也跟著人流走進門去。

    弘時走到妓院,事成之後竟然付不出錢,妓院的老鴇剛要打人,卻碰見了一個中年男子為其解了圍。原來,弘時遇到的人正是鄔思道。兩個人隨後便找了一個茶樓,兩個人邊喝茶邊聊天。弘時笑吟吟地問道:“聽說鄔先生早已離開雍和宮,不知在何處高就?”

    “一言難盡。”鄔思道歎息道:“小人當年原是赴京趕考來到京城,不想名落孫山。無顏回家鄉見父老,便投了雍親王府。如今雍親王已貴,小人自忖才疏德寡,才乞請離開雍和宮。因無處可去。便在京城到處盤桓尋樂,不想巧遇三爺。”

    弘時聽了,才知鄔思道也是皇阿瑪遺棄的人。同病相憐,內心對他便油然而生同情之心。正想著,忽覺他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像是見了怪物似的,他心中不快道:“鄔先生為何這樣看我?”

    鄔思道神秘兮兮地笑道:“小人有祖傳相麵之術,剛才發現三爺竟生成少見的富貴之相,故爾驚疑。”

    “有何種富貴?”

    “貴不可言,輕則出將入相,重則……”

    “怎麽樣?”

    鄔思道遲疑道:“在下說出來,請三爺千萬不可外傳,否則有殺頭之罪。三爺的貴相可享九五之尊。”

    弘時不禁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鄔先生真會說笑話。想我弘時已屆而立之年,一事無成。哪裏來的九五之相。”

    “話不能這麽說。”鄔思道煞有其事地說,“三爺雖生有富貴之相,但須遇賢人輔佐,經自己的努力才可實現。所謂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拚,即意此也。三爺前半生雖平平淡淡,但如果自己努力爭取,再遇賢人輔佐,仍可成就大業。”

    一席話說得弘時怦然心動,自己本就生在帝王之家,這將來的皇位,除了弘曆,就是自己的。自己以前不存非份之想,是因為看了皇八子黨的下場,心裏怯了。鄔思道說得有理,雖有富貴之相,自己不去爭取也是枉然。自己為什麽不能振作起來,同弘曆鬥一鬥呢!父皇今天的地位也是靠打拚得來的。

    弘時心裏這樣想著,精神便振作起來,眼前的鄔思道就是天降的賢人來輔佐自己成就一番事業的。

    “鄔先生,請隨我到府上,有要事相商!”

    弘曆天還沒亮就起來了,梳洗完畢,小蘇拉送上早點。便隨便用了些,拿一匹白馬,急馳而去。

    兩匹馬很快就到了圓明園門口。弘曆老遠就看見兩旁停放著十幾乘綠呢大轎,看來六部九卿的官員已經搬來值班了。劉統勳道:“還是萬歲爺聖明。找到這麽個地方辦理政務,再好不過了。”

    弘曆下了馬,就要進園子,忽聽南麵有人叫道:“四弟。”

    回頭看時,卻是三貝勒弘時大步走來。弘時剛從轎中出來,因被幾乘轎擋住,弘曆沒有看見他,他卻看見了弘曆。

    “四弟,這麽早來園裏有公務?”弘時一臉的笑容,情緒極好,與昨天愁悶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弘曆見他熱情,早忘了昨天的不快。答道:“我是來陛辭的,聽聽皇阿瑪有什麽訓諭。三哥,你有什麽公務?”

    弘時笑道:“我哪裏有公務?就是來給皇阿瑪請安,還有,十三叔也搬進園子裏住了。他身子骨兒不好,我也想看看他。”

    劉統勳乘他們說話的縫兒,向弘時請安。

    “奴才給貝勒爺請安。”

    弘時見過他幾次,嬉笑道:“四弟將來是做大事的,你跟了他,不怕沒有好前程。”

    弘曆今早第一眼看見弘時,就覺得怪怪的,看他嬉笑著說話,仿佛變了人似的。他努力想弄個明白,卻總也不明白。

    弟兄兩人進了園門,穿過山水相間的前湖,又走了一段長長的甬道,才來到勤政親賢殿的門前。值班的小蘇拉太監一見,慌忙跪拜行禮。

    “皇阿瑪在做什麽?”弘時問道。

    小蘇拉討好地道:“皇上正在生氣呢,兩位爺進去小心點。”

    弘曆隻是輕輕點點頭,舉步便進了殿門。弘時心裏卻有些惴惴不安,他是被父皇訓斥怕了,生怕稍有不慎,又要挨罵。但見弘曆神態自若的樣子。隻得穩穩心神,跟隨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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