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演了一出京劇,叫《快雪時晴》,美其名曰新編,乾隆唱歌劇主角唱皮黃,兩人還來了個和聲……簡直是折磨。編劇以王羲之的著名法帖《快雪時晴帖》為線索,讓王羲之的好友張容(虛構人物)穿越千年,從東晉到現代,目睹了一場場喪亂流離,最後得出領悟,“是處青山可埋骨,雖為異客,異鄉竟已成了今後的故鄉。”他想說的話,讓一個最後上場台灣老頭說了:“哪兒疼我,哪兒就是我的家。”

理解、並且同情台灣人民的樸實願望,幸福與安定是眼前最實惠的利益,歸家的路早被六十年歲月衝刷得模糊了經緯。無可厚非,但是他們自己的感悟還非要拉上古人先賢墊背,非要曲解古人的文字,就讓人不甚舒服。想起王安石爭議最大的一句詩,漢恩自淺胡自深,人生樂在相知心,然而人生的原則在哪裏。

於是想反其意用之,也寫一個《快雪時晴帖》的故事,與台海無關,我的原則是寧可去挖古人的墳,也不評論當今政治。

那出戲裏說,“看千帆過盡,水月何曾有盈虧”,然而武力能填滄海為桑田,能揚塵沙蔽日月,武力不能征服的是文化。

永嘉人事盡成空,逸少遺居蔓草中。

至今池水涵餘墨,猶共諸泉色不同。

希望有一日《快雪時晴帖》能回來。一個民族不能沒有自己的文化,該傳承的,我們不忘記,該反抗的,我們不原諒。

按:《快雪時晴帖》是晉朝書法家王羲之的書法作品,以行書寫成,二十八字:羲之頓首。快雪時晴,佳想安善。未果為結。力不次。王羲之頓首。山陰張侯(這“天下第一法帖”就是一封書劄,前後的“頓首”是魏晉時期書劄的格式,信的內容是在大雪初晴時慰問好友山陰張侯,另外道歉,你讓我辦的事辦成,無能為力)。

不少人認為《快雪時晴帖》是僅次於王羲之所書的“天下第一行書”《蘭亭序》的又一件行書代表作。

趙孟頫、劉賡、護都遝兒、劉承禧、王稚登、文震亨、吳廷、梁詩正等人的跋語中都表示驚羨和讚歎。

根據此帖附頁的諸多題跋款識、收藏印章以及有關書籍錄載,《快雪時晴帖》曾經宋宣和內府,宋時入米芾“寶晉齋”,元代又入禦府,上有趙孟頫題跋。明時為朱成國、王稚登,清馮銓、馮源濟父子所有,馮源濟於清康熙十六年八月十八日壬戌進獻康熙皇帝,入內府。乾隆把此帖和王珣《伯遠帖》、王獻之《中秋帖》的晉人三帖,並藏於養心殿西暖閣內,乾隆禦書匾額“三希堂”,視為稀世瑰寶。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被乾隆皇帝視為“三希”之首。

1949年,國民黨軍隊在內戰中敗北,退踞台灣時除帶走了大量黃金以外,還有2972箱南遷文物中的精品。這部分卻是故宮博物院文物中的精品,如精美絕倫的工藝品,翠玉白菜、玉香爐、玉荷葉形筆洗等,其中包括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

如今“三希”《伯遠帖》、《中秋帖》現存北京故宮博物院,唯獨“一希”《快雪時晴帖》珍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三希”尚未聚首,國人深引為憾。

Ps:今人的研究考據,說此《快雪時晴帖》為唐代摹本,但是此帖深得王羲之書法精髓,流轉千年,經無數名家收藏題跋,即使是摹本,依然價值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