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個陰天,從晨起就陰沉沉的。

    這會子,終於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斜斜打造窗欞上,滴滴答答的,不多時,殿外就籠罩上一層潮濕的水汽,那些水汽彌漫進殿內,附在肌膚上,黏糊糊的,讓人本就不利爽的心情,就更加的煩亂了。

    憑什麽?

    聖後鳳眼狹長,視線透過雨幕,看向殿外。

    廊下種了一圈兒的石楠,枝繁葉茂,綠意盎然,落雨前,宮人正在修剪,修剪到一半,雨勢越來越大,便收了剪子,匆匆忙忙的跑到廊下去避雨,留下一半尚未修剪的,枝葉雜亂無章,觀之惹人生厭。

    這是它們的問題嗎?

    不是!

    然而此刻它們的存在,就是一種錯。

    就比如楚陌,他的存在,就是一個錯,他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上。

    他偏偏出生了。

    她做不到親手殺子,隻好眼不見心不煩的將他送走,取名陌,就是希望,永生永世,母子不必相見,當一個陌生人。

    可是,他居然被找回來了。

    聖上還那樣的重視他。

    聖後感覺心裏最隱秘的那個角落裏,巨大的毒瘡又開始迸裂開來,毒汁蔓延出來,讓她幾欲發狂,那種狂躁,幾乎隻有將眼前之人徹底的銷毀,才能平息。

    聖後閉了閉眼睛,用力的握緊了手指,指甲掐進了手心,刺痛將理智拉回,她才壓下心中翻湧的暴虐之氣,重新恢複了國母的風範。

    “就憑你父皇,最大的心願,就是本宮,能與你,母慈子孝。”

    “本宮知道,你也知道,真正的母慈子孝,這輩子我們都無法做到,隻怕我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你父皇麵前‘母慈子孝’,你父皇那麽愛你,想必他這個心願,你也樂意,跟本宮一起,為他實現。”

    理由充分,說得也坦誠。

    楚少衡唇角的嘲諷意味卻更加的濃厚了。

    “既是為了父皇,那此前的十多年,娘娘為何從來沒有想到過,而偏偏,直到天音司、禦史台和大理寺的人都進了大牢,娘娘才能想起來?”

    “臣雖然愚鈍,可也知,不可欺君。”

    聖後眼中的神色驟冷。

    殿內的氣氛頓時驟降到冰點。

    聖後眉心的紅痣紅得驚人,眸光像是染了血的劍光一樣。

    若是旁的人,隻怕早就嚇得兩股戰戰,跪地求饒。

    然而楚少衡不閃不避的對上聖後的視線,連呼吸都沒亂一下。

    這個孽子!果然是生來惹她厭的。

    聖後路到深處,反而笑了,冷笑如冰。

    “你是皇子,但更是你父皇的兒子,老萊子彩衣娛親,七十歲了還穿著彩色衣服,扮成幼兒,引父母發笑,以讓他們保持心情愉悅,能夠健康長壽,難道老萊子的行為,在你看來也是欺騙父母?真是枉費你父皇那般疼你!”

    “再則,你以為,因為天音司、大理寺和禦史台出了事,本宮就失勢了,所以本宮就不得不找你,求著你幫本宮?”

    聖後冷笑更甚。

    “無論如何,本宮都是大曜的聖後,手底下的人,做對了賞,做錯了罰,若是特錯特錯,大不了重新換一批人,我大曜飽學之士成千上萬,本宮還找不到幫本宮做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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