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南麓幽深僻靜之所在,一大片民居依山而建,錯落有致地掩映在鬱鬱蔥蔥的草木中,山腳下高大的牌樓上寫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荷棠書院。

    今日正是春假結束,所有學子回書院的日子,山路上熱熱鬧鬧的,多得是背著書箱的青年,也有些家境好的,呼奴喚婢地跟著,眾人一個春假未見,熟悉的免不得湊近聊上幾句,給寂靜的山林裏增添了不少人聲。

    後山的山路上也有一輛馬車不疾不徐地在行進,車窗的簾子時不時地被掀開,露出一張圓圓的小臉兒,身子也奮力地向外探去,但總能被車裏的人拖回去。

    “團團,你老老實實坐著,不然等會兒到家了多抄兩頁書。”荷花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把兒子從車窗上拖下來了,終於忍不出開口斥道。

    團團扭了扭屁股,不想被罰抄書這才總算是安靜下來,嘟起嘴拱進齊錦棠的懷裏,哼唧道:“爹,你看娘,那麽凶。”

    “你娘也是為了你好,扒著車窗萬一掉出去或是被樹枝刮到可怎麽好。”齊錦棠穿著身兒棉布的長衫,頭上紮著青巾,笑得一副悠哉模樣,這兩年的山間生活,越發讓他靜心養氣,早就不似前兩年那般少年意氣,多了幾分沉穩和淡泊。

    書院後門處早有人候著,門檻兒也已經卸下來放在一旁,馬車很順利地駛進後院,一旁候著的人拉住馬韁,擺好腳凳,伸手打起車簾兒。

    “二舅!”團團開心地叫著,直接從齊錦棠的懷裏出來,撲到來人的懷裏。

    “下人們都哪裏去了,怎麽還用你迎出來。”齊錦棠下車笑問。

    “誰出來還不都一樣,我想團團了。”博寧抱著團團,看著齊錦棠伸手扶荷花下車,忍不住嘟囔道,“你們一家三口出去玩兒得盡興,把書院這一攤子事兒都丟給我處置,連早回來兩天都不舍得。”

    “我就知道,你哪裏是想團團了,根本就是特意跑出來訴苦的。”荷花聽了這話就笑了,“偶爾幫個忙累不死你,總讀書人都傻了。”

    “切,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吧。”博寧撇撇嘴,剛要繼續說什麽,就被來人打斷了。

    “山長,祝先生,前麵有學生打起來了。”前院兒的小廝扣子過來道,“前麵鬧得厲害,山長過去看看吧。”

    “好端端的怎麽會打起來?”齊錦棠聞言皺眉。

    “不過是因為山路上的剮蹭罷了,本來也沒什麽大事兒,但是那個剮蹭旁人的學生是商人劉克榮的兒子,平素橫行霸道慣了,自己做錯事還不饒人,偏要對方道歉。對方雖說是個窮學生,可也有幾分骨氣,雙方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

    一說是劉克榮的兒子,齊錦棠幾個人便知道是誰了,劉克榮是當地的大商人,家境殷厚,十幾房姨娘就得了這麽一個兒子,從小就寶貝得緊,在當地欺人霸市的事兒著實做了不少,每次都有他老子跟在後麵給收拾爛攤子。

    如今到了讀書的年紀,三番四次地請托要來荷棠書院讀書,齊錦棠將書院的規矩都一五一十地告知劉家,那邊隻滿口答應說一切聽憑教導,無奈隻得收下這個學生,沒成想這剛進山門就鬧出這麽一出。

    齊錦棠聽罷就往前麵過去,博寧把團團交給荷花,也尾隨而去。

    團團急得在荷花懷裏扭來扭去地道:“娘,咱們也去看,咱們也去看嘛!”

    荷花拿他沒法子,抱著他又著實太沉,回身交給後麵的白芷,扯了扯衣襟道:“真是怕了你,咱們也過去看看吧!”

    荷花幾個人走到前麵的時候,打鬥已經被壓下去了,地上一片狼藉,一個書箱子摔破在地,裏麵的東西散落在各處,幾本書還被踩了幾個鞋印。

    團團在白芷的懷裏嚷道:“讀書人要惜書愛書!”

    “這話說得不錯,連幾歲孩童都懂的道理,難道還要我再一一教給你不成?”齊錦棠沉著臉對劉茂材說道。

    “你是個什麽東西啊,竟敢管本大爺的事兒!”劉茂材今年才十三,卻一副鼻孔朝天的霸道模樣,看著齊錦棠一身布衣,壓根兒就沒把人放在眼裏,斜了一眼,不屑地從鼻子裏溢出聲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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