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使即召孟良進府中,謂之曰:“有一件緊關事,著汝去幹,須要用心。”孟良曰:“本官差遣,就便赴湯蹈火,豈敢辭哉?”六使曰:“吾知汝去,足能成謀。今有令公真骸骨,藏於幽州望鄉台,密往取回,乃汝之大功矣。”盂良應聲曰:“離亂之時,尚能為是,何況一統天下,取之何難?”六使曰:“汝言雖是,奈番人防守嚴密,還當仔細。”孟良曰:“番人消不得一斧,本官勿慮。”言罷慨然而去。

    適焦讚聽得府中眾人唧唧噥噥,似有商議之狀,乃問左右曰:“本官將有何事?”左右答曰:“侵早分付孟良前往幽州望鄉台,取回令公真骸,欲議舉葬也。”焦讚聽罷,徑出府外,自恩曰:“孟良屢次為本官辦事;我在帳下多年,未有些須之勞。莫若隨後趕去,先自取回,豈不是我之功?”遂裝點齊備,徑望幽州趕去。此時楊府無一人知覺。

    先說孟良星夜來到幽州城,將近黃昏左側,裝作番人進於台下,適遇著五六守軍問曰:“汝是何人?敢來此走動?其非細作乎?”良曰:“日前宋朝天子放北番君臣歸境,著我近邊戍卒護送。今事寧息,到此消遣一回,何謂細作?”守軍信之,遂不提防。

    日色靠晚,孟良悄悄登台上,果見一香匣,貯著骸骨在焉。良自思曰:“往年所盜者,果與此不同,今日所得,必是真的矣。”乃解開包袱,並木匣裹之,背下台來。不想焦讚隨後即到,登台中層,手摸著孟良足跟,厲聲曰:“誰在台上勾當?”孟良慌張之際,莫辨聲音,隻道番人緝捕到來,左手抽出利斧,望空劈落,正中焦讚頭頂,一命須臾。

    比及孟良走下台來,並無動靜。孟良自付道:“守軍緝捕者,豈止一人來乎?此事可疑。”徑踏近前,於星光下視之,大驚曰:“此莫非焦讚乎?”撥轉細視,正是不差。盂良仰天哭曰:“特為本官成謀,誰知傷卻自家?縱盜得骸骨,亦難贖此罪矣。”道罷,孟良徑出城來,已是二更,恰遇巡警軍搖鈴到來,孟良捉住曰:“汝是那一處巡軍?”巡警軍應曰:“我不是番人,乃屯戍老卒,弗能歸鄉,流落北地,充此巡更之職。”孟良曰:“是吾本官之福也。”乃道:“我有一包袱,央汝帶往汴城無佞府,見楊六使,必有重謝。”巡軍曰:“楊將軍我素相識,當為帶去。”因問:“公乃何人?”孟良曰:“休問姓名,到府中便有分曉。”即解下包袱,支付巡軍,再三致囑勿誤。

    複來原處,背焦讚出城坳,拔所佩刀,連叫數聲:“焦讚!焦讚!是吾誤汝,當於地下相從也。”遂自刎而亡。可惜三關壯士,雙亡北地。後人讚孟良曰:

    英雄塞下立功時,百戰番兵遁莫支。

    今日北地歸主命,行人到此淚沾衣。

    又讚焦讚曰:

    匹馬南關勇自然,新堅突陣敢當先。

    太平未許英雄見,致使身骸卒北邊。

    當下巡軍接過包袱,半驚半疑,隻得藏起。次早,偷出城南,徑望汴京去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