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楊六使受封後,次日詣殿前謝恩,奏曰:“臣部下皆蒙恩命,俱各赴任就職。惟臣老母在堂,乞陛下優容限期,不勝感激。”帝曰:“卿既以令婆之故,朕亦不十分催促,須候再議,而後赴任。”

    六使拜受命,退歸府中。嶽勝、孟良、焦讚、柴敢等都在府中俟候。六使召嶽勝等謂曰:“今聖上論功升賞,授汝眾人官職。幸值清平,各宜赴鎮,以享爵祿,上耀祖宗,以酬所誌。不宜造次,而誤限期。”嶽勝曰:“我等賴本官威風,建立微功;今日遠舍而去,於心何忍?”六使曰:“此君命恩典好事,何必言離別之情?可諭本部軍馬:願從臨任者,則帶之同行;不願去者,多以金帛賞之,命其回家生業。但赴任之後,各宜攄忠為國,施展其才,不在為盛世之丈夫,當急行,勿遲疑。”嶽勝等聽罷,都來拜別,徑赴任所。中有願從軍士,即日同去;不從者,回鄉一半。當下隻有孟良、焦讚、陳林、柴敢、郎千、郎萬六人,候待六使離京,然後起程。孟良曰:“今眾人已各赴任,尚有三關寨守軍未知消息,本官須令人報之。”六使然其言,即著陳林、柴敢、郎千、郎萬六人,候待六使離京,然後起程。孟良曰:“今眾人已各赴任,尚有三關寨守軍未知消息,本官須令人報之。”六使然其言,即著陳林、柴敢、郎千、郎萬往三關寨,調回守軍,並將積聚載歸府中。

    陳林等領命而行。不在話下。

    時維九月,雲漢湛清。是夜,六使散步於庭下,閑行仰望,星河滿天,追憶部下,口占長詞一闋雲:

    慘結秋陰西風送,絲絲露濕凝望眼。征鴻幾字暮,投沙磧。欲往鄉關何處是?水雲浩蕩連南北。但修眉一抹有無中,遙山色。天涯路,江上客;情已斷,頭應白;空搔首興歎,暮年離隔。欲持忘憂除是酒,奈酒行欲盡愁無極。便挽江水入樽罍,澆胸臆。

    六使吟罷,人西窗下。正待解衣就寢,忽扃外一陣風過,恍惚見一人立於窗下,六使即起視之,乃其父楊業也,六使大驚,拜曰:“大人仙久,何以至此?”業曰:“汝起莫拜,我將有事說知。今玉帝憐我忠義,故封為威望之神,已無憾矣。隻我骸骨無依,當速令人取而葬埋,勿使旅魂飄泊。”六使曰:“十數年前,已遣孟良入幽州取回骸骨安葬了,爹爹又何言此?”業曰:“汝豈知蕭後詭譎之事?延朗自知,汝今便可詳細問之。”言罷,化一陣淒風而去。六使癡呆半晌,似夢非夢,將近三更左側。

    直待天明,入見令婆,道知其事。令婆曰:“此乃汝父英靈,特來相告。”六使曰:“可問四哥,便知端的。”令婆喚過延朗問曰:“夜來六郎見父,言其骸骨仍在北番。果有是事否?”延朗驚曰:“母親不言,兒正要商議此事。自被北兵捉去後數日,番騎齎得吾父首級來到。蕭後與眾臣商議,正怕南人盜取,以假者藏於紅羊洞,真青留於望鄉台。往年孟良所得,乃是假骸骨。除是台上的,是父真首級矣,今日六弟聞是消息,豈非吾父顯靈顯跡那?”令婆曰:“今既北番歸降,須令人取之而回,有何難哉?”六使曰:“若令人取,又是假的矣,蓋吾父北番所懼,彼將其為威望之神,豈肯付之與歸?不如仍令孟良盜取,則可得也。”延朗曰:“汝見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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