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來換上冰鞋。”一隻大手又握住了她,拉著她進了太液池旁臨時搭的帳篷裏,鍾明巍把美芽摁著坐在了圈椅上,然後蹲在地上給她拖鞋,瞧著美芽半天不說話,鍾明巍仰起頭問她,“怎麽了?想什麽呢?”

“沒什麽,”美芽忙得搖搖頭,瞧著男人從盒子裏取出那雙眼熟的冰鞋,再看著上頭粉色的帶子,忍不住又是心頭一熱,“你什麽時候把這雙冰鞋帶來的?我竟一點兒都不知道。”

“上次龐毅不是回寧古塔嗎?我特意吩咐他給帶回來的,”鍾明巍笑得有點兒得意,“還是我親手給你做的冰鞋好,裏頭繃著老厚的毛呢,暖和,才不像外頭的冰鞋,硬邦邦的凍人。”

“還真是,”美芽跟著他笑,笑著笑著又不笑了,白嫩嫩的手搭在了男人的肩上,她輕聲道,“鍾明巍,我以為做了皇後,就不能再滑冰了。”

“為什麽不能?就是因為做了皇後,才能更加肆無忌憚,”鍾明巍仰頭看她,一邊柔聲道,“丫頭,我不要一個規規矩矩的一國之母,我要一個愛哭愛笑愛說愛鬧、哼起來個小曲兒就沒完沒了的妻,”說到這裏,鍾明巍伸手握住了美芽的手,一邊一字一字認真地道,“丫頭,相信我有能讓你百無禁忌、無憂無慮的能力和魄力,好不好?”

“哼起來個小曲兒就沒完沒了?”美芽驀地就沉了臉,“鍾明巍,你是嫌我哼的小曲不好聽?”

鍾明巍嘴角一陣抽搐:“……要不,你這就哼一曲給我聽聽?”

“哼!”美芽才不想理他,扶著椅子就站了起來,一邊退下了礙事的大氅,然後“哐哐哐”地就朝外走。

“唉!丫頭,你等等我!”鍾明巍忙得也換上了冰鞋,隻是他動作遠遠不及美芽利索,一步一哆嗦,簡直是步步驚心,隻嚇得他臉色都變了,再開口,聲音都哆嗦了,“丫、丫頭頭,你等等我……”

美芽回頭瞪了他一眼,然後又轉身走過去,扶著他一道下了太液池,鍾明巍是真的不會滑冰,到了冰麵上自然全得仗著美芽攙扶,美芽看著他驚魂不定的一張臉,一邊淡淡道:“我唱小曲兒不好聽?”

“好聽!好聽!簡直是之聲!”鍾明巍哪兒敢說別的,一邊死死抓著美芽的手,一邊可憐巴巴地道,“我說的是實話!真的都是實話啊!”

“是不是特別怕我把你給推開?”美芽看著他這麽一副德行,狡黠地眨眨眼,“然後讓你這個天子大人摔個狗啃泥?”

鍾明巍嘴角一陣抽搐:“……還是不要吧。”

“哼,知道怕就好。”美芽有點兒得意,拉著鍾明巍帶著他慢慢地滑著,她看著那流光溢彩的光圈,一陣恍惚,隻覺得似是回到了初見,那時候的煙火也是這樣絢麗奪目,而煙火下的千尊萬貴的太子爺更加讓人挪不開眼……

“知道你喜歡煙火,隻是到底這是先皇駕崩後的第一個除夕,宮裏不宜放煙火,”鍾明巍也順著美芽的目光看著太液池畔的燈盞,頓了頓,然後把目光投向了姑娘沉默柔和的側臉,忍不住開口問道,“丫頭,你是喜歡那年初見時候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這話甫一出口,鍾明巍就在心裏狠狠地嫌棄了自己一把,你說將近四十的男人了,怎麽就這麽矯情呢?可是一直以來他就是很好奇這個問題,他想知道,如果不是美芽從一開始就對他一見傾心的話,後來,美芽還會不會……會不會喜歡上他這麽個潦倒可憐的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