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美芽沒怎麽聽明白,不懂鍾明巍怎麽就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句來。

“所以,在自己的家裏,你想這麽樣就怎麽樣,就跟從前在南山別院一樣,你可以在任何你喜歡的地方紮秋千,也可以在景仁宮裏頭種向日葵,”鍾明巍忽然停住了腳,伸手捧著姑娘微涼的臉,一邊柔聲道,“丫頭,我為什麽非要做這個皇帝?為什麽非要站在權力之巔?無非是希望你能活得痛快,不受任何約束和威脅,如今我成了大周之主,也如願讓你這個膽小的丫頭做了大周皇後,丫頭,若是因此反而讓你過的不舒坦,成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我又何苦要做這個大周之主?”

“你忽然說這個做什麽?”美芽眼睛閃爍著,根本不願去看男人的眼,她垂著眼,薄薄的眼皮連帶濃密的睫毛顫個不停,半晌她又小聲道,“明巍,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的了。”

是啊,鍾明巍已經為她做了夠多的了,她知道前朝不乏大臣對她的出身頗有微詞,也知道請求選妃的奏折不止一道兩道,更知道,鍾明巍因此革了兩個話多的禦史官的職。

如今的鍾明巍已經不再是從前在寧古塔煎熬度日的癱子了,他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也是被無數女人仰慕的男人,她不是不恐慌,想起從前靜慧說的話,她就更加恐慌了,明知道鍾明巍並非薄情寡意之人,可是卻架不住她骨子裏深深的自卑與自我嫌棄,所以鍾明巍說的不錯,她的確是戰戰兢兢又如履薄冰。

“不夠,遠遠不夠,”鍾明巍輕聲道,一邊湊過去親吻姑娘不停顫抖的眼皮,一邊柔聲道,“丫頭,我不但要讓你做最尊貴的女人,更要讓你做最幸福最自在的女人。”

“你就不怕被世人誤解成個懼內的窩囊皇帝?”美芽“噗嗤”就笑了,原本還酸楚的一顆心,這時候驀地就被甜蜜裝滿了,她伸手攀住了男人的脖子,“這名聲可不是很好聽啊。”

“懼內?窩囊?不不不,我隻是比一般男人更能挖掘媳婦兒的好。”鍾明巍也跟著她笑。

“那……鍾先生今兒又挖掘到了我的什麽好處啊?”美芽歪著頭問他。

“今天……”鍾明巍頂著美芽的額頭道,“換你挖掘挖掘鍾先生的好!”

“怎麽挖?”美芽蹭男人的鼻子,“用鏟子還是鐵鍬?”

“用冰刀。”鍾明巍微微一笑,在美芽的不解中,拉著美芽徑直朝前跑去。

……

太液池。

美芽被鍾明巍拉著一路小跑而來,其實她已經隱隱約約地猜到鍾明巍要帶自己去哪兒了,可是等真的到了地方,美芽還是愣住了,她看著太液池邊一束束罩著琉璃燈盞燭火,看著那琉璃燈盞上閃出的流光溢彩,再看著太液池冰麵上,擺著的各色各樣的荷花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美芽的眼睛驀地就濕了,淚眼朦朧中,似是看到了那一年冬天……

“那說好了明年咱們一塊滑冰哈,那你可得說話算話,我還從來沒在河上滑過冰呢,從前在宮裏,瞧著侍衛在太液池上滑冰,我都眼饞壞了。”

“既然那麽眼饞,怎麽不也過去一塊兒滑呢?”

“我哪兒敢啊?我一個粗做宮女,平時走路都恨不得把臉貼在地上,還敢去太液池上滑冰?是嫌自己的命太長嗎?”

“以後……”

“以後什麽?”

“以後你想什麽時候滑冰,我都陪著你一塊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