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婭這一覺也沒睡多長時間,半個時辰後,便就醒了,還沒睜開眼,就感受到一雙手在自己的腰間輕輕揉按著,賀蘭婭一怔,側過臉一看,就瞧著鍾之齡兀自坐在原地兒,一本正經地在給自己揉腰,登時滿心都是濃濃的感動。

“齡哥,不用揉了,”賀蘭婭柔聲道,一邊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一邊含笑道,“腰不酸了,腿也不難受了,現在舒服得很呢。”

“真的?”鍾之齡兀自有些不信,一邊掀開被子去看賀蘭婭的腳,登時眉頭就又皺了起來,一邊沉聲道,“還是腫,不行,得喚張醫官來給瞧瞧。”

“齡哥,不用了,我聽聞孕婦臨盆前幾乎都腳腫的,又不是獨我一個,”賀蘭婭忙得擺擺手,一邊又道,“再說了,今兒是除夕,怎麽好意思勞累人家張醫館還跑著一趟?”

“怎麽不好意思勞累他?這就是他的分內之事,”鍾之齡眉頭還是一味兒皺著,可是語氣卻放輕緩了不少,一邊伸手順了順賀蘭婭的頭發,一邊柔聲道,“婭婭,我不能讓你出一點兒事兒,不然就是要我的命,你知道嗎?”

賀蘭婭點點頭,臉一沉,順勢貼在了男人的大手上,一邊親了一口男人的手心,一邊含笑對鍾之齡道:“齡哥,我怎麽舍得要你的命?所以,我和孩子都會好好兒的,那你讓人去喚張醫官來吧。”

“這樣才對。”鍾之齡撫了撫賀蘭婭的臉頰,然後起身就朝外走。

“對了齡哥,你今兒真的不去大營嗎?”賀蘭婭看著鍾之齡的背影,忽然問道。

往年,鍾之齡都是在大營裏頭和將士們一起過除夕的,賀蘭婭也是知道的,也做好了自己一個人獨自在家守歲的準備了,隻是前幾天孟坦來府裏詢問鍾之齡什麽時候起身去大營的時候,結果鍾之齡就說了今年不去大營過除夕,而是留在王府守歲,賀蘭婭聽了自然是心裏高興,這是她嫁過來的第一年,還懷著孩子,自然是希望鍾之齡能夠陪著他們娘兒倆的了,可是她也不好意思強求鍾之齡,到底他還是平西王,又在軍中素有威望,將士們必定都盼著他去大營共度除夕,所以賀蘭婭也沒有提過這些,哪裏想到,鍾之齡竟然一早就定下了要留在家裏陪她過年,賀蘭婭哪兒有不高興的?隻是到了除夕這一日,賀蘭婭又有些不安了起來,若是將士們背後議論鍾之齡因私廢公,這可如何是好?所以,才故此一問。

“不去了,”鍾之齡轉過身,對賀蘭婭抿唇一笑,“往年家裏冷冷清清的,自然要去大營裏頭和那群猴崽子們過年,如今有了你和娃娃,哪兒還稀罕他們?”

“可是……這怕是不好吧?”賀蘭婭心裏高興,可是麵兒卻兀自踟躕著,“自我嫁過來之後,你就甚少去大營了,平日也就罷了,除夕你要是再不過去,將士們必定心懷不滿,豈不有損你在軍中威望?”

“婭婭,我現在就盼著我在軍中沒有威望呢。”鍾之齡含笑道。

“為什麽?”賀蘭婭一臉茫然。

“我這個平西王就是在軍中威望太盛,所以才導致多年來朝廷對西北軍把控不利,隻是從前也就罷了,我自是不願意為鍾之衡賣力,所以也是一點點兒地把朝廷的西北軍變成我自己的西北軍,這是出於鬥氣,更是出於自保,”鍾之齡一邊解釋,一邊倒了一杯牛乳茶,遞到了賀蘭婭麵前,然後又道,“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眼看著我就要解甲歸田了,這時候我自是盼著我在西北軍的威望越小越好,我對西北軍的影響小了,日後朝廷派來的將軍就能更好地接手統禦西北軍,這麽一來朝廷對西北軍的把控強了,明巍的皇位自然就越做越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