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這才明白,周又安這是打算用這起子無辜宮女兒太監的性命來做人肉盾牌、拖時間呢,登時大驚失色,一邊四下裏瞧瞧,一邊低聲對周又安道:“將軍,怎麽能用此法呢?這些子太監宮女兒都是無辜之人,怎麽能讓他們為咱們這起子侍衛做擋箭牌呢?咱們吃的是皇糧,終日操練,為的就是上陣殺敵報效朝廷、保護大周百姓免受戰火波及,有咱們在,又怎麽能讓無辜之人枉送性命呢?”

“一旦戰事開啟,漫說是太監宮女兒了,就連城中百姓都得給抓來上戰場,這是萬歲爺的命令,怎麽?你要抗旨嗎?”周又安冷眼看著那侍衛,緩聲道。

那侍衛似是受了驚嚇,又或者是巨大的打擊,耷拉著肩膀半天都說不上話來,周又安冷冷看了看他,然後轉身就走,驀地從遠處傳來偌大的呼號聲——

“建功立業!討伐逆賊!”

“建功立業!討伐逆賊!”

……

那聲音簡直似是排山倒海而來,直震得整個京師都跟著地動山搖似的,一眾守城的將士莫不是又驚又怕,怯生生地湊到城門縫隙中朝外觀瞧,瞧著城外反著光、刺目鎧甲一眼望不到邊兒,聽著城外的士兵不住喊著號子,他們一個個莫不是瑟瑟發抖、滿頭大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一眾將士都沉默地縮在一起,似是在取暖,可明明這天兒還一點兒都不冷。

“大將軍!若真是萬歲爺視百姓如草芥的話,怕是不等到叛軍攻進來,這城池便就要從裏麵對打開了!”那侍衛先是被城外的動靜嚇了一跳,然後又驀地追上來,一邊攔在了周又安的麵前,然後咬著牙道,“大將軍,城外的叛軍為了能讓城中百姓過一個圓滿的中秋,竟然沒有乘勝攻打京師,反倒是給了咱們一天喘息時間,連叛軍都知道愛民如子,可是在咱們聖上的眼中,百姓竟然連畜生都不如!這樣的聖上,比那叛逆的安郡王怕是得暴戾凶殘百倍不止,他若是一意孤行的話,怕是明日天不亮,京師的百姓就要聯合起來,迎叛軍進城了!”

“是啊,你說的不錯,”周又安點點頭,一邊拍了拍那侍衛的肩膀,一邊緩聲道,“所以咱們得做兩手準備。”

“將軍,你這是何意?”那侍衛一怔,顯然是沒明白周又安的意思。

周又安沒再說話,徑直朝前走,從貼身侍衛手中接過馬鞭,然後上了馬,一路朝皇宮疾馳而去。

……

禦書房。

“萬歲爺,您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

程順甫一進了禦書房,就被裏頭濃重的酒氣熏得直皺眉頭,瞧著地上橫七豎八的酒壺,還有軟榻上抱著酒壺繼續灌的鍾明崢,他更是震驚不已,當下趕緊地小跑過去,就要從鍾明崢的手裏奪過酒壺來,卻被鍾明崢狠狠一把給推到在了地上,應該是磕到了小腿,程順一邊捂著腿,一邊呲牙咧嘴地倒吸涼氣道,“萬歲爺,您……您不能再這麽喝下去了!您……你要是再這麽下去,肯定……肯定會出大亂子的!”

安郡王的大軍一點點兒地朝京師逼近,可是京師這邊卻遲遲等不來援軍,派出去傳旨的侍衛也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的,倒是西北大軍、南疆大軍,甚至是藏地大軍都來了,卻並不是奔著萬歲爺而來,直到此時此刻,一眾文武百官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安郡王從從來來都不是他們以為的潦倒殘廢,在那條看似可憐屈辱的殘腿的掩護下,他已經手握大周幾乎所有的兵權,這樣的危險、厲害的人物,他們竟然一直認為他是個可憐蟲?

當真是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