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寧古塔,鍾明巍忽然就難受了,他默默放下手裏的茶杯,然後跟鍾之齡道:“爹,都怪我一時疏忽,那麽匆忙地離了寧古塔,都沒有安排好顧先生還有丁先生,以至於讓榮親王的人鑽了空子,傷了這兩位老人。”

“什麽?顧長林受傷了?嚴重嗎?傷著哪兒了?”鍾之齡聞言大驚,“我可是派人帶著配方還要所有藥材去了寧古塔找他幫忙的,他怎麽就受傷了,哪裏受傷了?影不影響他配藥啊?”

鍾明巍一怔:“爹,你說的什麽配方啊?可要緊嗎?”

“這個不重要,我過後再跟你細說,”鍾之齡忙得擺擺手,一邊又忙不迭著急詢問,“顧長林到底怎麽樣了?你快跟我說說。”

當下,鍾明巍便將寧古塔所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說與鍾之齡聽了,鍾之齡聽聞直氣得咬牙啟齒:“榮親王這個壞慫!我瞧著麵上倒是個和善之輩,竟不想卻是這般歹毒!顧先生年紀這麽大了,這右臂又斷了,必定深受打擊,怕是往後的日子都不好過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醫術,若是……”

說到這裏,鍾之齡驀地就是一聲歎息。

鍾明巍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麽,當下沉聲道:“爹,你不用擔心,顧先生雖然身受重傷,可是如今寧古塔又去了以為小秦郎中,有他們一老一小在,定能合力配出歡情散的解藥來。”

“小秦郎中?”鍾之齡一怔。

“哦,就是秦律的兒子,秦衝,”鍾明巍解釋道,瞧著鍾之齡驀地一僵的臉,他又忙得道,“爹,您不用擔心,那秦衝已經歸我麾下為我辦事了,”鍾明巍瞧著鍾之齡舒了一口氣,又小聲詢問道,“爹,之前是不是你……你的人拿了小秦郎中做人質、切斷小秦郎中兩根手指的?”

“是啊,不在他身上下功夫,秦律那個老狐狸又怎麽肯張嘴?”鍾之齡冷聲道,“秦律這個首鼠兩端的叛逆,不過他這一死,倒是給他兒子開了道兒了,也算是給他們秦氏一門積德了。”

鍾明巍一頭霧水:“張什麽嘴?”

“以後你會知道的。”鍾之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

嘉盛三十四年八月十五

中秋節。

禦書房。

這一年的中秋節和往年比起來,皇宮內外都是一片蕭索冷清,非但沒有張燈結彩,偌大的皇宮裏頭竟都看不見幾個人影,倒不是那起子奴才偷懶耍滑,而是一眾太監都被抓去充數守城了,就連宮女兒都沒逃過,不管你是粗做宮女還是品級高的宮女,都悉數被套上了鎧甲,被逼著上了城樓,哆哆嗦嗦地握著手裏的弓箭,看著城外四麵八方烏泱泱的大軍,一眾宮女兒太監都被嚇破了膽,宮女兒們紛紛小聲抽泣,太監們一個個氣喘如牛、麵如金紙,有的竟直接暈死過去,場麵甚是淒慘。

“大將軍,這樣怕是不行吧!”一個侍衛實在看不過眼了,瞧著周又安過來巡視,忙得跑了過去,一邊躬身行禮,一邊皺著眉道,“太監從來就沒有受過訓練,有的根本連弓都拉不開,更別說那起子宮女兒了,讓他們上陣殺敵,這怎麽能行得通呢?”

“原本就沒打算讓他們上陣殺敵,”周又安垂著眼看著一個被人從城樓上抬下來、剛剛活活嚇死的小太監,一邊淡淡道,“有他們在上頭做活靶子拖著城外的叛軍,自然能給咱們爭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