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握的雙手漸漸放開了,鍾明崢譏誚又憤恨地看著烏泱泱跪滿一地的人,驀地一聲冷哼,轉身進了乾清宮。

……

京師。

傅宅。

傅嘉佑在雨裏跪了一個多時辰,等好不容易出宮回到家裏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倒不是他身子骨弱,而是實在今兒的雨下的太大了,又一直這麽被泡在雨裏,身子再怎麽強健的人怕是都要受不了的。

“咳咳!”傅嘉佑一路咳嗽著進了大門,就發現護送他回來的兩個錦衣衛竟然也隨他一道進了門來,這兩個錦衣衛是前幾天被淩世安指派過來的,說是京中不安,特地派來保護傅嘉佑一家,可是傅嘉佑卻是心知肚明,這是鍾明崢有意為之,自從他和上峰告假,說是要回直隸祭祖,告假一月之後,這兩個錦衣衛便就開始和他形影不離了,擺明了是要盯死了他。

說來也不怪鍾明崢多疑,傅嘉佑乃是傅中天之子,傅中天又是直隸巡撫,直隸又是個要命的地方,京師門戶,所以鍾明崢在對待傅嘉佑的問題上,自然得小心謹慎著,隻派了兩個錦衣衛過來,已經很是克製了,更何況還準了傅嘉佑的告假,明顯顯的是存著拉攏傅中天的心思。

隻是這兩個平素隻在門前守著的錦衣衛,今天竟然隨著傅嘉佑進了門來,傅嘉佑不由得就眉頭大皺了起來,轉過身去,不耐煩地看著那兩名錦衣衛:“怎麽?你們這是打算跟著我進內宅不成?”

“屬下不敢!”那兩個錦衣衛躬身道,一邊朝傅嘉佑的身後打量著,瞧著傅嘉佑的妻子佟氏手裏撐著傘怯生生地站在廊下,一邊又繼續跟傅嘉佑道,“隻是近日以來,京中變故不斷,指揮使大人也是擔心傅公子一家的安危,這才命屬下進駐傅宅,不過請傅公子放心,屬下隻會在前院守衛,並不敢貿然進入後院。”

“哼!指揮使大人倒是個會疼人的,”傅嘉佑麵色難看的要命,也不再理會那兩個侍衛,轉身就走,隻是才走出了兩步,又驀地頓住了腳,他扭過頭去,看向那兩個侍衛,一邊冷聲道,“我一家三口,午後便就要出發趕往直隸,你們倆是不是還得繼續跟著我、一道兒回直隸祭祖呢?”

“指揮使大人吩咐了,從京師到直隸,再從直隸到京師,屬下都要好好兒護著傅公子,必定得寸步不離地保護著傅公子才行,”那錦衣衛繼續麵無表情地道,“所以,等傅公子傅夫人收拾好行李之後,屬下會親自護送你們離京。”

“你!”傅嘉佑直氣得渾身哆嗦,看著那滿臉虯髯的錦衣衛,還有他高壯的跟個小牛犢子似的身軀,後麵的話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隻是狠狠地瞪了那兩個錦衣衛幾眼,然後一轉身朝後院走去,佟氏趕緊地小跑過來,給傅嘉佑撐傘。

那兩個侍衛瞧著這小夫妻共撐一傘進了後院,相顧譏誚一笑,然後就隨手拉來凳子,大喇喇地坐在正堂裏頭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話來。

“哎!你說今兒登基大典鬧得哪一出,到底是個什麽征兆?”一臉虯髯的侍衛一邊抓著桌上的瓜子磕著,一邊跟另一個侍衛道,“好好兒地忽然就打雷下雨起來了,當時把我都嚇的身上一哆嗦。”

“誰不是呢?我當時也嚇得夠嗆!我可從來都沒聽說過登基大典會碰到這樣的事兒!嘖嘖嘖,邪門著呢!”另一個侍衛也咋舌道,一邊四下裏瞧瞧,然後湊到那虯髯侍衛麵前小聲道,“喜公公臨死前喊得什麽話你可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