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鍾明巍,我不放心,”美芽看著男人鄭重的一張臉,緩緩地搖搖頭,瞧著鍾明巍又要打包票,她伸手捂住了鍾明巍的嘴,一邊又緩聲,“我不是不放心安郡王,也不是不放心未來的九五天子,我是不放心我的夫君,所以鍾明巍你身邊有再多的心腹忠臣,我都不會放心,都必須要留下來,咱們說過的,同甘共苦、生死與共。”

“那好,那就請夫人留下來。”鍾明巍笑著握住了美芽的手,其實他又哪裏舍得讓美芽走呢?

他從前是個心腸冷硬的,最不喜人攪擾,尤其是女人,在他看來這是麻煩這是累贅,所以後宅一年也不去幾次,可是現在,一日見不到他家的丫頭,他就一日沒著沒落的,日日嘴上說著要陪他家夫人午休、安寢,可到底是誰陪著誰呢?誰又更離不開誰呢?鍾明巍心知肚明,如今再想想從前的自己,鍾明巍隻覺得恍如隔世,對於一個未來的天子來說,心腸冷硬未必是壞事兒,可是對於一個夫君來講,每天晨起吃一碗夫人親手做的熱湯麵就成了最要緊的事兒。

……

今天的熱湯麵,就擺在麵前,鍾明巍吃的很香,因為是壽麵,美芽一向講究,不許他把麵條給咬斷了,所以鍾明巍吃的痛苦卻又滿心的歡心,一口氣吃完了這碗壽麵,鍾明巍臉上汗涔涔的,才一抬頭,美芽的帕子就遞了過來,他也不接,朝姑娘麵前傾了傾身子,把汗涔涔的一張臉送到了人家麵前,明顯顯地在撒嬌。

“好吃嗎?”美芽由著他撒嬌,伸手給他拭汗,一邊小聲道,“外邊的廚房我使不習慣,總覺得麵條沒抻好,是不是太硬了?”

“不硬啊,勁道彈牙剛剛好,”鍾明巍睜開眼衝美芽笑,一邊伸手捉住美芽的手,一口口親著,一邊含笑道,“要不是怕你太辛苦,真想天天都你擀的壽麵。”

“那敢情好啊,每天長一歲,不出半個月,我就該改口叫你爺爺了,”美芽忍著笑,打量著男人黑的不行的一張臉,挑著眉道,“鍾爺爺,您老人家牙口不錯啊,年輕的時候沒少咬核桃吧?”

鍾爺爺默默地收回了手:“……你給我閉嘴。”

美芽看著他這麽一副吃癟樣兒,忍不住噙著嘴笑了,一邊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忍不住蹙了蹙眉,看向鍾明巍:“明巍,榮親王今天登基了。”

“是啊,登基大典自辰時起,差不多也就是現在了,”鍾明巍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不由得眉頭緊皺,“怕是要下大雨了,欽天監怎麽就偏偏測了這一日呢?”

“我就一直覺得欽天監之類的官職都是吃白食的,什麽預測吉凶,也不過就是裝神弄鬼罷了,和陳家屯那邊跳大神兒的又有什麽區別?”美芽嘟囔著道,一邊行至門前,一邊仰起頭打量著越來越黑的天光,再開口的時候,就更加譏誚了,“你看看,這就是欽天監測到的黃道吉日,嘖嘖嘖,連龍王爺都迫不及待地要來參加榮親王的登基大典了,可見當真是個千載難逢吉日頭。”

“不對,欽天監正史甄永堂師從玄學大家汪淳風,玄學造詣登峰造極,絕非尋常人相較,像新皇登基這樣重要的日子,甄永堂又怎麽會如此疏忽大意,竟然擇了這麽一個下大雨的天兒呢?”鍾明巍也行至門前,皺著眉道,“也不知道這甄永堂是中了什麽魔,還有這欽天監裏頭的人,難道都活膩歪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