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顧清桐就將自己和秦衝是如何相遇的、這些天和秦衝的相處過程事無巨細都給說了一遍,說到最後,顧清桐雙目通紅,她看了看在床上難受的縮成一團、兩條腿劇烈抽搐著的秦衝,又是一聲歎息:“爺,夫人,我不知道秦衝他到底做過什麽對不起你們的事兒,可是就請你們看在他受了這麽多罪吃了這麽多苦、而且怕是還要受一輩子折磨的份兒上,饒了他好不好?你們大人大量,放過他好不好?”

一時間,房中落針可聞,誰都沒有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衝的身上,一起沉默地看著他抱著胸縮在牆角,看著他渾身上下抖似篩糠,也看著他灰白的嘴唇一下下抽搐著、一聲一聲叫著“娘”,又或者是“清桐”……

“不怕了,我在這兒,不怕……”顧清桐坐不住了,顧不得被一眾人盯著,她疾步行至床前,動手把棉被抖開然後裹在秦衝的身上,一邊取了帕子給秦衝擦汗,一邊柔聲道,“不涼了,不涼了,衝兒不涼了,一會兒就暖和了……”

美芽有點兒不忍看了,她側過去頭,輕輕拉了拉鍾明巍的手,小聲道:“明巍,他……他中得是什麽毒?怎麽發作起來這麽厲害?”

“這不是中毒,這怕是藥癮,”鍾明巍沉聲道,目光滑過秦衝灰白泛青的臉,落在秦衝脖頸同樣泛青的皮膚,頓了頓,然後道,“而且他染藥癮的時間怕是不短了,少說也得有十幾年。”

“十幾年?”龐毅一怔,蹙著眉道,“據我所知,秦衝應該還有沒三十歲,他怎麽就十幾歲的年紀就染了藥癮?而且他又是出身於太醫世家,秦律夫婦又有怎麽放任他染上藥癮而不顧呢?”

“那就說明秦律夫婦沒有辦法插手,又或者是……秦衝當時已經不在京師了。”鍾明巍緩聲道。

“是了,秦衝那時候應該去了南疆,所以秦衝的藥癮應該是在南疆染上的,”龐毅點點頭,一邊又不解地道,“隻是屬下想不明白,他可是郎中啊,而且又是那樣的出身,他又怎麽不會知道藥癮的厲害?又怎麽會容許自己染上藥癮呢?”

鍾明巍沒再說話,誰都沒再說話,秦衝忽然發出一聲尖叫,顧清桐忙得手忙腳亂地抱住他,死死地摁著他的手不讓他亂抓,鍾明巍實在看不下去了,輕輕拍了拍龐毅的肩膀,示意他們先出去,就在這時,就看著陳清玄衝到了床前,一把抓住了顧清桐的胳膊,一邊厲聲喝道:“你跟我出來!”

“表哥!”顧清桐又是著急又是內疚地看著陳清玄,“我不能走!”

“你看你都招惹的什麽人?!”陳清玄看了半天,也忍了半天了,到這時候是實在忍不住了,額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他一手抓著顧清桐,一手指著還在發癲的秦衝,怒喝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拎得清的,所以平日裏我從不幹涉你的生活,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你都招惹的什麽人?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沾上這麽一個癮君子,不要名聲了嗎?!”

“我顧不了那麽多!我要是……我要是不管他,就沒人再管他了!”顧清桐紅著臉也吼出了聲,“他沒爹沒娘了!我再不管他,他就隻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