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凶手!”

“萬歲爺,是你害死了真賢皇後!”

淑妃臨死之前的聲音又縈繞在了鍾之衡耳畔,鍾之衡驀地死死握住了茶杯,他覺得胸口又開始堵了起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兒,好不容易讓自己平複了下來。

那個賤人,竟然敢對他說出那樣的話,那樣的賤人,便是她死了,他也不會輕饒。

所以,他又怎麽可能會便宜了崔氏一門?是崔氏一門害死了他的思瑤!害得他和思瑤的兒子吃了這麽多的苦受了這麽些的罪、險些還搭上一條性命!是崔氏一門徹底毀了他這一生的喜樂!他恨不得將崔氏族人個個都車裂淩遲!

至於鍾明峨……

他若是還一味兒當崔氏一門是他母家,一味兒藕斷絲連的話,那麽這個兒子,他不要也罷。

他的思瑤,不能白死,他的明巍,不能白殘,而他這一生的遺憾和苦悶,必須要有人來付出代價,所以崔氏一門和平西王一個都不能放過。

“萬歲爺,這麽些年了,你果然還隻會泄憤嫁禍這一套,就衝著你從不思己過這樣的德行,真賢皇後死得就算值得了,沒得活著日日都要被你猜忌報複,那才是真真生不如死!你才是凶手!萬歲爺,是你害死了真賢皇後!”

……

可是淑妃歇斯底裏的聲音又在他耳畔回響起來,鍾之衡暴怒地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萬歲爺!”趙如海聞聲進來,就瞧著鍾之衡一手扶著小幾,然後彎著腰對著地上嘔出一大口鮮血來,然後人又昏了過去,趙如海簡直嚇得魂飛魄散,一日之間,鍾之衡竟然嘔血三次,他嚇得在原地僵住,然後忙得小跑到了外殿,一邊吩咐著人去喚太醫,一邊又小聲地招手讓喜公公過來,附在他耳畔道,“悄悄地去一趟安郡王府,告訴安郡王,萬歲爺的身子骨怕是徹底不行了,讓他早做打算。”

“是,小的這就去。”喜公公躬身道,忙得疾步出了養心殿。

……

嘉盛三十四年六月二十九。

京師。

安郡王府。

是夜。

“就隻帶一碗香菇粥進宮嗎?”美芽一邊將香菇粥放進食盒,一邊蹙著眉問鍾明巍,“要不再帶點兒別的?慧妃娘娘還有什麽愛吃的菜嗎?活著是糕點?”

喜公公白日來送信,今晚能得半個時辰的機會,讓鍾明巍入宮和慧妃見上一麵。

“不必了,她這人向來不重空腹之欲,從前在五台山上清修,一年到頭地吃素麵,她也沒一句抱怨,”鍾明巍道,想起舊事,又忍不住歎息道,“像她這些年活得當真不易,從小就被太後調.教成母後的影子,她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喜好,吃的穿的都是按照母後從前的習慣來,除了遇到香菇粥會多喝兩口罷了。”

美芽聽著他說這些,忍不住也跟著一聲歎息:“即使如此,那明巍你何不讓喜公公想法子通融通融?慧妃娘娘如今日子必定難熬,可好歹得讓她每日都能喝上一碗香菇粥啊?”

“我不能出手,”鍾明巍緩緩搖搖頭,“她如今日子過得煎熬,可是好歹還活著,若是被人察覺竟和我還有勾連,那她的日子可就到頭了。”

“是是是,都是我出這樣的餿主意,”美芽忙不迭道,一邊朝食盒裏放了把湯勺,一邊蓋上了食盒,然後對鍾明巍道,“能和慧妃娘娘見上一麵不容易,還隻有半個時辰,也不知道下次再見麵又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了,你可得好好兒把握,把該說的都給說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