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這幾日你忙得腳不沾泥,自是不會怪你,”鍾之衡抿了口茶,一邊又把目光投向了鍾明巍,一邊含笑道,“再說了,你這不是來了嗎?”

鍾明巍根本不敢看鍾之衡的臉,忙得就低了頭去,像是個做錯事兒不敢承擔的孩子,明明剛剛在邁進養心殿大門的時候,他還是沉著冷靜,明明他一早就下定了決心,可是,此時此刻,對著鍾之衡這樣溫和慈愛的笑容,他渾身上下都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來,他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見慣了鍾之衡的冷漠厭惡,如今竟是沒膽子麵對這樣的鍾之衡了,他知道自己是個沒出息的……

可是,這不是他自幼就期盼的嗎?

來自父皇的疼愛和讚許。

“說說吧,今兒入宮見朕所為何事?”鍾之衡捧著茶杯,緩聲問鍾明巍,“瞧著你一副心事重重,就必定不隻是來給朕請安的。”

“是,”鍾明巍這才回過神來,然後忙得道,“父皇之前派兒臣追查四弟被殺一案,如今案情水落石出,兒臣特地來向父皇稟報。”

“哦?是嗎?”鍾之衡緩聲道,一邊將茶杯放在了小幾上,一邊又看向了鍾明巍,“你辦事倒是利索,隻是不知案情是否像你說的一樣水落石出。”

鍾明巍抱拳道:“那兒臣就給父皇捋一遍案情?”

“行,那你說說吧。”鍾之衡點點頭,靠在軟枕上看著鍾明巍道。

“父皇明鑒,四弟是在自己宮中被人刺殺,而且一眾宮人並無察覺,隻是次日清晨,還是侍婢進寢殿準備伺候四弟梳洗之時這才發現,四弟已經身亡,兒臣由此推斷出,這必定是熟悉四弟宮中情況人作案,那麽也就可能是四弟宮中的太監、宮女兒,或者是巡守的侍衛,”鍾明巍緩聲道,瞧著鍾之衡點點頭,然後又繼續道,“在審查了一應太監宮女兒之後,並無收獲,所以兒臣認定行凶之人應在當夜巡守的侍衛中,所以兒臣又審問了當夜巡守的禦林軍侍衛,發現他們從始至終都在一起,根本就沒有人單獨離開過,更沒有幾十個人一起作案的可能,那兒臣就隻能順藤摸瓜,把注意力集中到熟悉四弟作息和宮中情況、並且對禦林軍巡守情況了如指掌的人身上了,如此,馬誌明就成了兒臣的重點懷疑目標。”

“哦?你竟然疑心馬誌明會四皇子下手?”鍾之衡微微皺著眉道,“馬誌明乃是禦林軍首領,是朕的心腹重臣,朕對他素來倚重,他又怎麽會對朕的皇子下手呢?而且四皇子年幼,和前朝眾臣並無往來,朕也是剛讓他進翰林院曆練曆練,馬誌明和他可以說是半點交集皆無,他又為何會對四皇子下手呢?”

“兒臣一開始也想不透,但是為了慎重起見,兒臣還是派人仔細去查案發前馬誌明的行蹤,結果兒臣發現馬誌明竟是個不折不扣的賭鬼,他在賭坊的花銷甚是巨大,並不是他的俸祿能支撐的,所以馬誌明為了獲取賭資,很有可能鋌而走險,父皇,您是知道的,不管是多麽正直可靠的人,一旦染上了賭癮,就會徹徹底底變了個人,結果,兒臣所料,絲毫不錯,”鍾明巍道,一邊又拍拍手,對門外道,“進來吧。”

當下,龐毅挑開簾子進來,躬身將手裏的包袱打開,然後送到了鍾之衡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