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爺所言極是,”淩世安道,“那……是不是允王妃回娘家?”

“這就不必了,有大安氏在王府後院待著,自然安子尚也舍得賣力氣,”鍾明崢挑眉道,一邊又吩咐淩世安道,“崔氏一門和鄒氏一門倒了,朝中空缺不少,眼看著春闈就要放榜了,讓安子尚去好好兒盯著,為本王多留些有用之才。”

春闈之事,由禮部全權負責。

“是,屬下遵命。”

……

惠郡王府。

鍾明峨已經好些天都沒有出府了,一個人悶在書房裏頭,都把高誌奇給急壞了,他有心想寫信讓廖崇武看看鍾明峨,可是又怕被人察覺了,鍾明峨如今的日子可謂是水深火熱,真是再不能出一丁點兒的岔子了。

“王爺,”高誌奇端著飯菜推門進來了,他看著坐在軟榻上看書的鍾明峨,還是桌上他沒怎麽動過的早飯,不由得就又皺起了眉頭,他一邊走過去把飯菜擺在了小幾上,一邊帶著哀求道,“王爺,不管怎麽樣您都得吃飯啊,您原本身子骨就一直不好,若還是這麽一直不吃不喝的,怕是又要病倒了。”

換在平時,高誌奇是斷斷不會說這樣僭越的話的,可是現在他也顧不上了,看著鍾明峨日益消瘦的麵頰,高誌奇都要急死了,他是答應過廖崇武,一定會好好兒照顧鍾明峨的,可是現在眼看著他就要食言了,他心裏能不著急嗎?

“我就算是病倒了,又有誰在乎呢?”鍾明峨頭都不抬,仍舊看著手裏的那本書,一邊緩聲道,“父皇如今怕是恨不得我能一命嗚呼,省得活著丟皇室的臉吧。”

惠郡王妃誕下怪嬰,早就滿城風雨,龍顏震怒,鄒氏一門和崔氏一門一夜之間分崩離析,惠郡王妃和淑妃接連離世,這對鍾明峨來說可謂是晴天霹靂,尤其他身上還頂著個不吉的名號,就連淑妃入殮的時候,他這個不吉之身都沒能去看最後一眼。

“難道王爺是為了皇上才活著的嗎?”高誌奇情急之下,聲音都抬高了,他看著鍾明峨,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恕屬下直言,王爺,您不該為了萬歲爺而活,更何況萬歲爺如今既是已經決定放棄王爺您了,您就更加不能為萬歲爺而活了,要不然,往後的日子,王爺您要怎麽挨?”

是啊,既是萬歲爺已經認定了鍾明峨乃是不吉之身,那麽怕是到死都對鍾明峨不會有所改觀,漫說是讓鍾明峨入主東宮了,說不定哪天雷霆大怒,鍾明峨就是身首異處。

“那我還是為了什麽而活?”鍾明峨放下書,茫然地看著高誌奇,半晌,又把目光挪開了,他看著窗外寂寥安寧的庭院,一邊輕聲道,“自打我懂事兒起,我就知道自己是為了那把龍椅而活,這麽些年,我做的一切,我所忍受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坐上那把龍椅,母妃說過,天家人,生下來就是為了爭皇位的,若是爭不到,那就算是往來世間走一遭。”

“那王爺您自己又是怎麽想的呢?”高誌奇瞧著他這幅模樣,忍不住就是一聲歎息,他坐在了軟榻上,看著鍾明峨,又道,“王爺,在心裏,這一生除了爭奪皇位,難道就再沒有別的追求了嗎?是不是今後你做不了天子,就要荒廢這一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