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言之有理,”房仲廉道,一邊頓了頓又沉吟著,“如此看來,那趙氏一門是非滅不可了。”

鍾之衡沒說話,隻是垂著眼看著大拇指上瑩綠通透的翡翠扳指,半晌才緩聲道:“平西王既是打定主意要做突厥人的女婿了,安郡王也安安分分在寧古塔待著了,那咱們也是時候提提舊事了。”

房仲廉一怔,然後小聲道:“萬歲爺的意思,是……是重提廿年大案?”

“廿年大案可是由趙長榮一手挑起,都這麽多年過去,由他收尾也算是有始有終了。”鍾之衡嗤笑著道。

“是,萬歲爺英明。”房仲廉起身,對著鍾之衡深深一揖。

……

榮親王府。

書房。

自下了早朝,回到王府,鍾明崢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裏,然後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這幾天他都是這麽過來的,上朝回來,就把自己灌個爛醉,然後就睡個昏天黑地,第二天就頂著一身的酒氣進宮,他知道鍾之衡必定對自己有意見的,也知道鍾明峨一定在看自己的笑話,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他的母妃一夜之間暴斃,還被冠上了屠殺皇子的惡名,他心裏能怎麽想?又能怎麽做?難不成要去質問鍾之衡嗎?

他不能,所以就隻能這麽窩囊地躲在自己的府裏,這麽一杯接一杯地灌著自己。

是啊,真窩囊,自己的娘親不明不白地死了,他這個做兒子的連個屁都不敢放!連哭一聲都不敢,就隻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裏縱著酒麻痹自己,還能有比他更窩囊的人嗎?

“王爺,您不能再喝了!王爺!您快停下來!”大安氏聽聞鍾明崢又喝起酒來了,急匆匆地從前院趕了過來,結果一進門就瞧著鍾明崢癱坐在地上,一手握著酒壺,一手拿著酒杯的模樣,當下心裏別提多著急了,忙得就倒了杯茶,然後走過去遞倒了鍾明崢的麵前,一邊蹙著眉道,“王爺,妾身知道,皇貴妃暴斃,您必定心裏苦悶,但是您要是再這麽下去,父皇會動怒的,到時候,父皇必然要責罰於您……”

“滾!”鍾明崢咆哮著,一邊一把狠狠把大安氏推到在地,也不顧那滾熱的茶水都澆在了大安氏的臉上,鍾明崢扶著軟榻,斜斜跨跨地站了起來,看著在地上捂著臉尖叫的大安氏,越看越是厭惡至極,抬起腳就狠狠地一腳一腳踹了上去,一邊嘴裏還不住口地罵著,“你這個賤婦!竟敢不把本王和母妃放在眼裏!仗著有父皇撐腰是不是?!嗬,本王忍你不是一日兩日了!偏生你卻還總是往本王麵前湊,那好!今兒本王就給你個痛快!省得你以後再來本王麵前招搖!”

“啊啊!救命啊!救命!王爺!住手!住手!”大安氏在地上翻滾著躲避鍾明崢的拳打腳踢,隻是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麽就能敵得過一個醉酒男人?眼看著都爬到牆角了,再無路可逃了,大安氏扶著牆站起來,後背筆直地抵著牆,驚恐地看著一步步跌跌撞撞朝自己走過來的男人,她眼睜睜看著鍾明崢停在自己的麵前,然後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酒壺,就要朝自己的腦袋砸了下來……

“砰!”

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音傳來,鍾明崢手裏的酒壺落在了地毯上,滾了一幾滾,酒水陰濕了一片地毯,然後緊接著,就是鍾明崢猛地朝後一摔倒在了地上。

大安氏瞪著眼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半晌才回過神來,她心驚膽戰地看著倒在自己麵前的男人,看著插進他胸口的那根石榴包金絲珠釵,她驀地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