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兒臣遵命。”鍾明崢囁嚅著道,一臉的誠惶誠恐。

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呢?

因為小安氏之故,皇貴妃趙氏和榮親王就對安氏一門一直耿耿於懷,連帶著對大安氏的態度也一直很微妙,可到底大安氏誕下了小世子,又是皇長孫,自然地位不一般,尤其是鍾之衡對這個皇長孫很是看重,所以趙氏和鍾明崢即便再不喜大安氏卻也不敢怎麽著,隻是大安氏的性子也忒跋扈驕橫了點兒,從前還能忍著,可自從誕下了小世子之後,就再也不忍著了,都道是母憑子貴,有小世子在手,她也的確有驕橫的資本,隻是她做事兒也太霸道了些,鍾明崢的側室侍妾被她休的休、趕走的趕走,就連府上但凡平頭正臉的丫鬟也都被她給攆出了王府,鍾明崢自是憋屈得很,進宮和趙氏倒了幾次苦水之後,趙氏倒是為他想了個主意,讓他在外頭置辦了外宅,從趙氏一門挑了幾個性情溫婉的姑娘就給送了過去,隻待她們有孕之後,就由趙氏請萬歲爺直接賜婚,給接回王府,日後王府的孩子接連呱呱落地,大安氏自然得收斂,若她再不收斂,到時候尋摸個由頭或是休了或是降位,由趙氏一門的女子頂上去,自是再好不過了。

趙氏和鍾明崢想得挺周全,隻是架不住大安氏也不是個吃素的,在鍾明崢接連七八日不回府之後,就察覺到了點兒什麽,私底下收買了鍾明崢的轎夫,然後就知道了鍾明崢外宅的所在之處,這一日,待鍾明崢進宮早朝之後,她趕著就帶著一眾心腹侍婢殺了過去,她本來也沒想鬧出人命,隻想給那起子不要臉的女人點顏色看看,即便日後鍾明崢真的要把她們給接回王府去,也得讓她們先有個忌憚害怕,哪知道有個姑娘偏生是個死心眼兒的,被大安氏指著鼻子辱罵不休,這邊大安氏還沒罵痛快,那邊她就一頭紮進了井裏,等給撈出來的時候,身子都硬了,若是個平頭百姓家的閨女,也還好說,隻是那姑娘卻是正三品大理寺卿趙玄同家的庶女,而且當時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然後這事兒就鬧大了。

安子尚聽鍾明崢說了這事兒的前因後果,一時間隻驚得渾身上下大汗淋漓,當下忙不迭朝鍾之衡和趙氏叩頭如搗蒜,一邊不住口地道:“微臣教女無方,請萬歲爺責罰!”

“安大人說的不錯,本宮活了這麽些年,還是頭一次碰見這般悍妒跋扈的女子,自然是爹娘家教不嚴之故。”方之衡沒開口,倒是趙氏先開了口,她居高臨下打量著安子尚,心裏說不出來的厭惡。

那個喪命的趙氏女,是得喚她一聲姑母的,性情很是溫婉,她一直很是喜歡,隻是年紀比鍾明崢小太多,要不然當年她就求著鍾之衡給賜婚了,如今好不容易那姑娘長大了,她就把人送進了鍾明崢的外宅,指望著早點生下一子半女,光明正大地進了榮親王府,以後再能有所作為的,哪知道,被大安氏這麽一通鬧,就落了個一屍兩命的下場,她能不生氣嗎?

“是,微臣知罪,請皇上、皇貴妃責罰。”安子尚又重重地磕了個頭,將臉緊緊地貼在地毯上,再不敢抬起來了。

“自然是得罰,”鍾之衡緩聲道,一邊將手上的茶杯放回了小幾上,一邊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子尚,頓了頓,又道,“安子尚教女無妨,以至釀成大禍,殃及性命,罰俸三年,”說到這裏鍾之衡的目光又移到了已經大氣兒都不敢喘的大安氏身上,又道,“王妃安氏,性情悍妒跋扈,有辱皇室尊嚴,本該從重處罰,可念及世子年幼,朕心不忍,即日起,降安氏為側妃,日後好好兒顧看世子,不得夫命,不可擅自出府。”

“微臣遵命,多謝萬歲恩典。”安子尚叩頭道,饒是麵色慘白,可心裏卻是暗道一聲僥幸,安氏一門並沒有因此受牽連,而大安氏雖被降位,卻仍被允許撫養小世子,可見鍾之衡這是網開一麵,假以時日,恢複大安氏王妃之位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