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身後有趙氏一門撐腰,還有兩位皇子傍身,若要扳倒,自是不易,”鄒世傑沉聲道,頓了頓,然後又含笑看著鍾明峨,“可若是安氏一門出事兒的話,必定要牽累到榮親王和皇貴妃。”

“你的意思是……”鍾明峨蹙了蹙眉,“舊事重提?”

“郡王英明,”鄒世傑點點頭,一邊又含笑道,“當初小安氏險遭不測,到底誰是幕後真凶,自然微臣明白,王爺也明白,若是萬歲爺也能明白,那自然就是再好不過了。”

“是,父皇最煩的無非就是有威脅的皇子,還有不安分的臣子,正好榮親王和安子尚都沾邊了,”鍾明峨抿唇一笑,一邊又看向了鄒世傑,“從前不讓你深究此事,一則是因為當時窮追猛打對咱們沒有好處,二則是到底刑部還有個閆尚書壓著,你行事起來自是不便,不過現在好了,刑部怎麽來還不是你說了算?”說到這裏,鍾明峨頓了頓,忽然又想起來了什麽似的,然後驀地轉向了鄒世傑,“隻是這樣的事兒,由著咱們自說自話總是不好,說不定還會反被安氏一門和榮親王倒打一耙,若是能得寧古塔那邊的助力,可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是,郡王的意思,微臣明白。”鄒世傑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鍾明峨的意思,當下躬身應聲道。

……

嘉盛三十三年八月初三

寧古塔。

南山別院。

“你今兒教的字兒怎麽都那麽難啊?”美芽看著鍾明巍在宣紙上寫的幾個字兒,登時就不大樂意了,一邊拿眼兒去瞪鍾明巍,“你是故意要挑難的字兒嗎?”

在美芽的再三抗議下,教書先生終於停止收學費了,可是如今又多了個規矩,就是美芽若是學不會當日教的字兒的話,那就得由著教書先生懲罰,再接連被教書先生懲罰了幾天,算腰背痛嘴巴麻之後,美芽總算是回過味兒來了,這教書先生怕是沒安什麽好心吧?

“哪兒能啊?這都是常見字兒!真的是很常見!”鍾明巍那叫一個心虛啊,忙得給自己辯解,一邊指著宣紙上的字兒,一邊跟美芽道,“這四個字兒連起來讀就是魑魅魍魎,你不是愛看《聊齋》來的嗎?那裏頭講得可都是這起子魑魅魍魎的事兒,不算很生僻吧?”

“我現在一點兒都不喜歡《聊齋》了!”美芽簡直都要煩死了,三下兩下就把那張宣紙個握成了團,一邊拿眼瞪著鍾明巍,“這個不算,我要學《三字經》!什麽魑魅魍魎鬼鬼神神的,以後就再不必教我了!且教我點兒人之初性本善就成了!”

“也不是不行,可是……”鍾明巍看著姑娘家紅潤潤的唇,忍不住就沒出息地咽了口口水,然後俯下身,湊到美芽耳畔,賠笑道,“是不是得先受了罰,然後從明兒開始再學旁的啊?”

“你想都別想!”美芽驀地一把將男人給推開了,一邊麵紅目赤地道,“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肯定是!”

“知道了,知道了,賴賬就賴賬,何苦這般挖苦你家男人?”鍾明巍心情不是很好,一邊拉著凳子坐到美芽身邊,一邊沒精打采地道,“真想學《三字經》啊,你不是都已經會背了嗎?”

“那學點兒旁的?”美芽歪著頭問,她也不是真的想學《三字經》,剛才也是被鍾明巍給逗得狠了,這才隨口說了那麽一句,這時候她四下裏看看,然後隨手抽開抽屜,從抽屜裏頭取出來一本有花兒有朵兒有瓶子的書來,一邊忙不迭擺到鍾明巍麵前,一邊歡歡喜喜道,“我學這個!”

鍾明巍嘴角一陣抽搐:“……真的想學?”

“想學啊!”美芽忙不迭點頭如搗蒜,一邊瞪著眼跟鍾明巍道,“當時買書的時候,我就挺想知道這裏頭講得什麽了,那書店的掌櫃的可是打包票說這是最稀罕的好書了,可是你又一直都不肯念給我聽,那我幹脆自己學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