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剛才說臣弟是想故意激怒皇兄,好讓天下人誤會皇兄是個不顧惜手足之情、枉殺臣子的昏君?恕臣弟直言,皇兄,早在三十四年前您就已經不顧惜手足之情了,”鍾之齡又把臉轉向了鍾之衡,一邊淡淡道,一邊看著鍾之衡顫抖的嘴唇,鍾之齡又繼續道,“至於是不是枉殺臣子的昏君,皇兄,十三年前的廿年大案,難道當時皇兄就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嗎?”

“你……”鍾之衡隻覺得一口氣兒都提不上來了,他驀地一把抓住了鍾之齡的前襟,然後咬牙切齒道,“你以為朕真的不敢殺你嗎?!”

“皇兄是天子,又哪兒有敢不敢一說的?”鍾之齡湊到了鍾之衡麵前,一眨不眨地看著鍾之衡,“不是連太子,皇兄都是想廢就廢、想殺就殺的嗎?又何況是臣弟?”

“怎麽?你心疼了?”鍾之衡嗤笑道,“所以這才巴巴地從漠北趕到京師,就是為了來替他興師問罪來了?”

“我是心疼,”鍾之齡一邊伸手推開了鍾之衡,一邊轉過了頭去,半晌,才默默道,“心疼我哥怎麽變成了今時今日這般模樣。”

鍾之衡一怔,全然沒想到鍾之齡會說這話,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兩人正沉默著,就聽著腳步聲從外頭傳來,然後就看著趙如海端著托盤進來,恭恭敬敬地給兩人奉茶,鍾之衡麵前的是蒙頂石花,鍾之齡麵前的則是太平猴魁。

“趙公公,”鍾之齡叫住了正要退下的趙如海,“有勞你去趟慈寧宮,跟太後說一聲,本王午膳在皇兄這兒用了,先不過去了。”

“是,奴才遵命。”趙如海當即答應,然後躬身退下了。

“皇兄,臣弟這一次進京原因有二,”抿了一口茶之後,鍾之齡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了小幾上,一邊看向了鍾之衡,“其一,是為了給母後祝壽,其二,南疆怕要出大亂子,臣弟思來想去,還是親自來京師想皇兄稟報的好。”

鍾之衡一聽他提到南疆,心中登時就“咯噔”一聲,他也已經察覺到南疆的不對勁兒了,這才派了戴景峰親自去調查,如今還沒信兒傳回來呢,哪知道鍾之齡倒是一開口就提到了南疆。

當下鍾之衡也放下了茶杯,看向鍾之齡:“你說。”

“啟稟皇兄,臣弟常年駐紮在漠北,可是管轄之地卻從漠北沿至青海,所以勉強和南疆也算得上有交集,莫約五月初,有手下向臣弟稟報,說是進來屢屢有南疆人在青海作亂,這原本不是什麽大事兒,南疆異族部落多,摩擦也甚是頻繁,可是偏生卻有那不長眼的南疆人竟打起了軍隊糧草的主意,所以臣弟就讓手下去查一查,然後不出幾日,臣弟就得到了一個了不得的消息,”說到這裏,鍾之齡抿了口茶,一邊又麵色凝重地看向鍾之衡,“皇兄,你猜怎麽著,那起子在青海作亂的南疆人,竟是從南疆大營裏逃出來的戰俘,這一次南疆大營對幾個異族部落圍剿之事,臣弟也是有所耳聞,當下就想著直接處死了事,可是後來那起子南疆戰俘為了保命,竟和臣弟倒出一個驚天的秘密。”

鍾之衡眉毛一凜:“和徐成錦有關?”

“不錯,”鍾之齡點點頭,一邊又繼續道,“臣弟不知徐大將軍給朝廷寫的戰報是怎麽寫的,可是從哪些俘虜口中,臣弟卻得知,這一次南疆大營攏共掃平了十七個小部落,現在那些小部落都已經劃到了南疆大營統禦範圍,其中青壯年六萬人都被迫穿上了南疆大營士兵的戰服,如今那幾個俘虜被臣弟一並帶到了京城,現在就在宮外,皇兄隨時都可以召見。”

鍾之衡默默攥緊了拳頭,一邊咬著牙道:“瞞著朝廷吞下了十一個部落,既擴張的位置,又擴充了兵力!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