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原本還覺得自己棋藝還不錯,可是今兒才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孔聞捷一邊把最後一顆棋子放回了棋盤,一邊對著美芽歎息道,“夫人,您是不知道,這七盤棋,屬下就沒有一盤能走過三十步的,就這樣,還是爺讓棋了呢。”

“鍾明巍,他說真的?”美芽一直都知道鍾明巍是個會下棋的,但是卻從來不知道鍾明巍竟是個高手,當下有些將信將疑地看向鍾明巍,不待鍾明巍回答,她又驀地轉向了孔聞捷,“孔侍衛,不是你故意逗他高興吧?”

鍾明巍:“……”

鍾明巍簡直都要氣炸了,這小妮子就不能對自己家男人有點兒自信嗎?!

“哪兒能啊!就屬下這個水平,以後是再不敢跟爺下棋了,簡直是自取其辱啊!”孔聞捷忙得擺擺手,一邊又對著鍾明巍和美芽躬身道,“屬下就不攪擾了,先行告退。”

“唉!孔侍衛,你拿點兒葡萄回去吃!”美芽忙得提了兩串葡萄追了出去,送到了孔聞捷的手裏,一邊含笑衝他道,“可甜了。”

孔聞捷看著手裏那兩串紅得發紫的葡萄,又看了看美芽那兩隻烏溜溜的眼睛,一時間竟有些失神,等到美芽要走的時候,孔聞捷這才反應了過來,忙得躬身道:“夫人,多謝。”

“這有啥謝不謝的?左右就是家裏結的,有的是呢,”美芽有點兒不好意思,一邊搓著手,一邊跟孔聞捷道,“你別總夫人長夫人短地叫我,太別扭了,咱們還跟從前一樣。”

“不一樣了,”孔聞捷含笑看著美芽,聲音柔和又帶著鄭重,“如今您是爺明媒正娶的夫人了,屬下自當稱您為夫人。”

是的,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不管是身份,還是心理,或許美芽並不知道,可是孔聞捷自己卻是一清二楚。

美芽還是頭一次瞧見孔聞捷笑得這麽柔和,一時間有點兒懵,在美芽的印象裏,孔聞捷素來都是黑著臉的,在加上他臉本來就黑,個子又魁梧,小山似的,所以總是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即便有時候對美芽好,美芽都還是怯生生的,每每和孔聞捷獨處,每說一個字兒都要在腦中過半天,生怕那一句一個不小心就惹惱了這個黑臉的大個子。

可是現在,孔聞捷卻笑得這麽柔和,從來沒有過的柔和,美芽都疑心,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夫人,您早就不是粗做丫頭了,”瞧著美芽這麽一副楞乎乎的模樣,孔聞捷又輕聲道,“這裏不是京師,您不必總是小心翼翼,也不必總是患得患失,這裏是寧古塔,是您和爺落地生根的地方,這裏是您的家,您是這個家的獨一無二的女主人,在這裏,您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是,我知道了,”美芽點點頭,心裏熱乎乎的,含笑對孔聞捷道,“謝謝你啊孔侍衛,認識你們可真好。”

是啊,在寧古塔,她認識的人,對她都真的很好,無論是熱心腸的陳奶奶和陳清玄、赤膽忠心的龐毅,還是麵冷心熱的兩位孔侍衛,甚至連替她砌炕的陳叔、買肉餅的二柱子,還有總是給她留最鮮活的嘎牙子的郝大伯,他們真的好好。

孔聞捷沒再多言,對著美芽微微一笑,然後提著那兩串葡萄就去了前院。

……

“不過就是送兩串葡萄,怎麽就去了那麽久?”瞧著美芽進來,鍾明巍的臉就拉的老長了,耷拉著眼看著美芽,“你跟他有什麽好聊的?”

“當然有的聊啊,”美芽從籃子裏撿了一串葡萄放在盤子裏端過來,一邊剝著葡萄皮兒,一邊歪著頭跟鍾明巍道,“我得仔細問問他,你到底是不是憑自己本事連贏的人家七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