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明巍沒心思去想,到底是誰給自己下的藥,是宮人、太醫、後宅女人、嬪妃皇子,又或者是鍾之衡,他根本沒有心思去想,他現在腦子空空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也都記不得,模模糊糊間他隻能看到一對恩愛甜蜜的男女,相擁著,抱的那麽的緊……

“鍾明巍,你、你特想要孩子是不是?”

“想要啊,可是啊,我又不想要,特別怕生出來小崽子之後,你眼裏就裝不下我,肯定成日盯著那小崽子,即便是捏小兔子,怕也是給那小崽子捏,肯定不會給我捏了。”

“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會吃……小娃娃的醋?還是不是你親生的娃兒啊,哪有你這樣做爹的?”

“我才不管,我就是吃醋,親生的小崽子也不行,不行,過幾年再生小崽子,要不然這日子沒發過了。”

“這……旁人不是一成親就……就有娃娃的嗎?你……你是打算過幾年再、再跟我成親嗎?”

“不是啊,到時候,我讓顧先生給我配點兒藥,吃了之後,就可以……可以先、先不要孩子,也不耽誤咱們倆陰、陰陽調和……”

“你……你你閉嘴啦!”

……

那丫頭的臉那麽紅,聲音那麽顫,眉梢眼角的羞澀和期待,實在迷死個人了。

鍾明巍想著那丫頭紅蘋果似的臉,不由得勾了勾唇,露出一個滿足的笑來,隻是漸漸地,那笑容凝固住了,他嘴唇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然後他驀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明巍!明巍!”顧長林又是著急又是心疼,忙得過去寬慰鍾明巍,“你別著急,說不定還能找到那解藥的配方呢,”從來都不會安慰人的老頭子,這時候簡直是方寸大亂,他驀地一拍大腿,“大不了老頭子親自去趟西域,一定給你找到這歡情散的解藥,明巍,別哭了,快別哭了……”

“先生,請您先、先出去……”鍾明巍嘴唇哆嗦著,費勁吐出了幾個字來,再也發不出聲了。

“我先出去,有事兒你叫我,我就在偏房。”顧長林隻得起身,看了一眼鍾明巍,一聲歎息後,到底還是推門出去了。

鍾明巍捂著臉倒了下去,頭低下傳來淡淡的桂花香,他再也忍不住了,把自己捂在那個紅粉粉的小枕頭裏,嗚嗚地哭出了聲。

……

美芽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想著昨天晚上撐在窗台上的兩隻手,又想著今天一早龐毅帶著木匠匆匆上山的場景,心裏一直擔心著,是不是樹倒了砸壞房子了,還是被雷給劈中了,要不然怎麽門窗和炕都壞了呢?

也不知道鍾明巍受傷了沒有,都怪龐毅走的太著急,她都沒來得及問。

“丫頭,你看這是什麽?”陳奶奶提這個籃子笑盈盈地進了房,走到了美芽的身邊,一邊掀開了上頭蒙的布,一邊含笑對美芽道,“老陳送來的栗子,才從地窖裏頭取出來的,嫩的很,等會子咱們炒著吃。”

“這栗子個頭可真大!”美芽瞧著籃子裏的圓滾滾的栗子,忍不住感慨道,一邊又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她忙得取了一個栗子三下兩下地給剝開了,趕著就送進了嘴裏。

“你這孩子咋還生吃呢?”陳奶奶忙得阻攔,“又不是剛從樹上摘下來的,到底在地裏藏了一年,你可別生吃,仔細鬧肚子。”

“我不是吃,就是嚐嚐栗子甜不甜,”美芽忙得搖搖頭,一邊吐出了嘴裏的栗子,一邊含含糊糊地道,“去年除夕,我特地買了炒栗子留著守歲時候吃來著,哪知道裏頭竟有苦的,可把我給氣死了。”

“你放心,你陳叔家的栗子可好著呢,準保沒有一個苦的,”陳奶奶打包票道,一邊起身拎著籃子進了廚房,一邊又問美芽,“丫頭,看見清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