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一頓,隨即鍾明巍打出了一個漂亮的結來,然後一伸手把阿醜環進了懷裏,一邊輕輕道:“丫頭,你放心,我學的可快了,腿恢複的會更快。”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阿醜紅著眼小聲道,“就算有不放心的,也是擔心能不能把嫁衣給趕出來。”

“那你從明天開始就做吧,”鍾明巍柔聲道,一邊握住了阿醜白皙卻粗糙的手,一邊道,“以後再不許給別人做嫁衣裳了,就安安心心地給自己做嫁衣吧,喜歡什麽料子,咱就買什麽料子,喜歡什麽圖案,你就隻管往上頭繡什麽,等到嫁衣做出來了,我的腿也該好了,到時候,丫頭,我抱著你進門。”

新郎抱新娘進門,這並不是京師的風俗,到底是天子腳下,最看重綱常禮法,斷斷不會有這麽彪悍的民風,大婚之時,新娘都是被喜事嬤嬤扶著進門的,和新郎連手都碰不到。

新郎抱新娘進門是寧古塔這邊的風俗,邊陲之地,不怎麽在意禮法,倒是更重人情,阿醜從前下山的時候,眼瞧著新郎官歡歡喜喜把新娘子從花轎上一路抱著進了家門,當時阿醜都看得目瞪口呆的,回來的時候當閑聊跟鍾明巍說了,半是感慨半是覺得稀罕,沒想到鍾明巍倒是記得清楚。

“那好啊,”阿醜含著淚,側著臉看著鍾明巍道,“剛好我不重,你肯定抱的動。”

“丫頭,你還能更重一點兒,”鍾明巍也跟著笑,笑得自在又有些無奈,“我力氣大得很,你就算再胖一倍,我都能抱的動。”

“那成,我從今天就開始胡吃海塞,一準兒讓你娶個胖婆娘進門。”阿醜應道。

“胖點兒好,肉呼呼的摸著舒服,還旺夫呢,”鍾明巍道,一邊低下頭親著阿醜濕漉漉的眼睛,一邊柔聲道,“丫頭,別哭啊。”

“我高興,”阿醜聲音裏透著微微的哽咽,“鍾明巍,我高興。”

“丫頭,我也高興,”鍾明巍捧著阿醜的臉,指腹輕輕抹去阿醜眼角的淚,“別哭了,再哭我心都要疼碎了。”

“就是讓你疼!就得讓你疼!”阿醜凶巴巴地嘟囔著,一邊把臉埋進了鍾明巍的手裏,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凶丫頭,這時候乖巧的像隻貓兒,“鍾明巍,我聽說寧古塔這邊成親都是要到月老廟裏去拜月老的,還要把兩人的姓名寫在紅綾子上掛在樹上,自然你的名字是斷斷不能被掛在外頭樹上的,可是……可是我也想……”

“那咱們就掛在院裏的那棵石榴樹上,”鍾明巍柔聲道,“咱們和旁的夫妻是一樣誠心,自然名字掛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鍾明巍不是尋常人,即便如今隻是個庶人,但是卻也得盡可能的低調,況且他如今名義上的妻子,是段如蘭,自然他的名字斷斷不能和其他女人的名字出現在月老廟裏。

“是啊,掛在哪兒都是一樣的,咱們心最誠了,”阿醜輕輕道,一邊抬起頭來,烏溜溜的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鍾明巍,“鍾明巍,你能給我起個名字嗎?我想有個好聽的名字,和你的名字一起掛在樹上,我不想叫阿醜了,從前我沒有姓,可是我現在要嫁人了,我可以隨夫君的姓了,明巍,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鍾明巍的鼻頭陡然一酸,他雙手捧著阿醜的臉,輕輕地湊了過去,他額頭頂著阿醜的額頭,鼻頭一下下蹭著阿醜圓翹翹的鼻頭,一邊柔聲道:“真願意讓我給你起名字?”

“願意啊,”阿醜小聲道,濃密的睫毛一下下扇著男人的眼睛,“我一直沒有名字,香嬤嬤可憐我,要給我取名字,但是我沒要,由著旁人叫我醜丫頭,我從來沒有想過再取名字,到底是個沒爹沒娘的,連自己姓都記不得了,要名字又做什麽呢?可是鍾明巍,自打你說要娶我進門的那一天,我就特別想要一個名字了,一個能和你的名字一起掛在樹上的名字,一個……你給我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