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明巍聽她這麽說,忽然渾身就火燒火燎了起來,他三口兩口把嘴裏的小羊給吞下了肚兒,一邊隔著那張小桌捧著阿醜的臉,輕輕咬了咬阿醜圓溜溜的小鼻子,一邊輕聲道:“好吃。”

“咕咚!”

下一秒,阿醜狠狠地吞下去好大一口口水。

……

“為什麽不讓我上炕上睡?”阿醜在炕沿兒上磨蹭著,拉著鍾明巍的手,死活都不想去床上睡,“我睡在你腳邊兒,都碰不到你的,肯定不會傳染你的。”

鍾明巍一點兒不為所動,沉聲道:“聽話,快去床上睡,把這條厚被子抱過去。”

鍾明巍倒是不擔心阿醜的傷寒,隻是他膝蓋腫的厲害,仗著天黑且腿上一直搭著毯子,阿醜沒有發現,可若是這一睡下了,自然是瞞不住阿醜的,鍾明巍自然而然地就要趕阿醜去床上睡了。

“哦,”阿醜不樂意地應聲,她其實也擔心會傳染鍾明巍,所以當下蔫頭巴腦地抱著被子上了床,一邊悶悶地道,“能吹燈了。”

“噗!”

鍾明巍吹熄了蠟燭,平躺在炕上,被子下頭,他一下一下輕輕地抹著清涼膏,剛才坐了那麽大半天,膝蓋又疼又漲。

“鍾明巍,不要然咱們別下山買房了,”黑暗中傳來阿醜的聲音,“我挺喜歡這兒的,風景好,也清靜,院子是破了點兒,修修就成了,反正也就咱們倆住,也用不著再去置辦什麽大宅子。”

“不是說要開荒種田的嗎?”鍾明巍一邊擦著手上的清涼膏,一邊問阿醜,“這山上怎麽種田啊?”

“那就不種田了,左右咱們有銀子,夠咱們花一輩子的了,”阿醜道,頓了頓,阿醜又繼續道,“鍾明巍,我說這話你別生氣,我雖然嘴上說著以後咱們種田什麽來著,可是我心裏卻不這樣想。”

鍾明巍聲音一沉:“你擔心我腿好不了?”

“不是,你的腿肯定能好,現在不都已經恢複那麽好了嗎?往後肯定能好利索的,”阿醜忙得道,一邊又難掩憂愁地歎息道,“但我還是不想讓你種田,鍾明巍,我真的好怕你的腿又給傷著了,平時我雖然不說,可是我心裏一直顧忌著,你但凡自己下炕走路,又或者是去燒水做飯什麽的,我這一顆心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你有個什麽好歹,鍾明巍,我真的是心疼你,看你一瘸一拐地走路心疼,看你窩在灶膛前燒水我心疼,更別說是讓你下地幹活了,鍾明巍,我知道我可能是太矯情了,可是我真的好擔心啊,這一路走來,因為這兩條腿,你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我真的不想讓你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罪了。”

鍾明巍沒有說話,隻是喉結劇烈地滑動了幾下。

“鍾明巍,你別生氣,這話我平素對著你是絕對開不了口的,怕你難受,怕你心灰,也怕我自己說不下去,”阿醜一字一句說的很是平靜,語氣都沒有什麽起伏,可是眼淚水卻順著眼角輕輕地滑下,“鍾明巍,我不需要你像別的漢子那樣,麵朝黃土背朝天地養活妻小,也不要你出賣力氣,即便是從前咱們還沒有那五百兩的銀子之前,我也是這麽想的,你隻要好好兒的……好好兒地做我的夫君就夠了。”

“鍾明巍,我不想讓你吃一丁點兒的苦,也不想成日為你提心吊膽,所以鍾明巍,往後我也會好好兒的,我會舍得買新衣裳穿,舍得吃阿膠,也不會再下山提水了,我會心疼自己,會嗬護自己,會努力成為不讓你生氣、也不讓你擔心的妻子,”阿醜一邊抹著眼淚兒,一邊繼續小聲道,“你也好好兒的,不要著急想著怎麽站起來,不要勉強自己做不想做、或者是暫時做不來的事兒,生氣的時候別壓著火,高興的時候就大聲笑,鍾明巍,你的過往我不在意,但是從今往後,我想讓你過的自在快活,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