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孔聞敏渾身驀地一僵,原本迷迷糊糊的一雙眼也頓時清明起來,顯然是這才清醒過來,他驀地轉頭看向孔聞捷,一臉黑線道:“我……我還沒喝過那姓陳的酸秀才?!”

“可不是!老哥啊,往後你可別說我是你兄弟,實在太沒麵兒了!”孔聞捷抓緊添油加醋跟孔聞敏叨叨昨天的事兒,“你說說你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比人家陳先生至少高了半頭吧?至於身上的腱子肉就不說了,就你這樣的體格,往人家陳先生麵前一杵,你就是一動不動死盯著人家看,那陳先生心裏也會怵你三分不是?你倒好,自己不擅長什麽卻偏挑什麽來,結果呢?十二杯酒整下肚,人家陳先生好好兒地回家了,你倒是直接鑽到桌子底去了,害得老弟我廢了老鼻子的勁兒把你這丟人顯然的給拖回了屋,哪知道麻煩還在後頭,這一晚上,你可是一刻都沒嫌過,又是吐又是叫,還時不時地在炕上來兩手,好家夥,你那拳腳不去招呼那小秀才,都招呼在我身上了,你瞅瞅你弟弟的這張臉,是不是比平時憔悴了許多?”

孔聞敏果然盯著孔聞捷的臉看,他倒是不擔心孔聞捷是不是真的憔悴了,他擔心的是別的,他一臉緊張地問:“那姓陳的真的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沒有,人家好的很,走路都不帶打晃的,那叫一個來去如風啊,最重要的是,人家臉都不紅!一看就是個酒膩子!”孔聞捷趕緊答道。

其實陳清玄可真不像孔聞捷口中描述的那樣,在知府衙門還是勉強支撐著,可是甫一出了大門,兩條腿就開始不聽使喚起來,最後還是被知府衙門的侍衛給送回去的,隻是出於惡作劇的心裏,孔聞捷就撒了這麽個小謊,能讓他這個素來八風不動的兄長變得這般狼狽的,他可真真是佩服死了陳清玄。

果然,下一秒,孔聞敏的臉上更難看了,像是個被霜打過的茄子,“噗通”一聲躺了回去,自暴自棄地喘了兩口氣兒,一邊又驀地一個鯉魚打挺,坐直了身子,咬牙切齒地吼道:“他一個讀書人怎麽就會喝酒?!怎麽就能喝酒?!可見平日裏也不是個老實的主兒!指不定花天酒地著呢!就他那副德行,還想著攀知府大人家的高枝兒,我呸!”

孔聞捷嘴角一陣抽搐:“……”

我說老哥,這麽酸真的好嗎?

話一出口,孔聞敏就覺得後悔了,他訕訕地揉了揉鼻子,一邊又此地無銀地道:“這不是攀不攀高枝兒的事兒,我的意思就是,他要是真是個正正經經的讀書人,又怎麽有時間有心思喝酒呢?他既是這麽能喝酒,肯定就沒時間沒心思認認真真讀書了,所以他肯定不是個正正經經的讀書人……”

“我說老哥……你到底想說什麽?”孔聞捷幽幽地問。

“說個屁!”孔聞敏像是被激怒的獅子似的,登時就張牙舞爪起來了,“還不趕緊地洗漱起床,你想賴到什麽時候?!”

“我早就穿好了啊,”孔聞捷伸手挑開了自己的被子,露出一身齊齊整整地穿戴來,一邊又打著哈欠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孔聞捷的雞窩頭,“哥,你是特意照著人家雞窩才睡出來這發型的嗎?嘖嘖嘖,高難度啊……”

“滾犢子!”孔聞敏簡直要被氣炸了,飛出一腿狠狠地就蹬在了孔聞捷的腿肚子上。

“嘶嘶!哪兒有專挑人麻筋兒踢的?!”孔聞捷登時疼得咬牙切齒起來,一邊捂著自己的腿肚子,一邊一臉委屈地看著孔聞敏,“我說老哥你喝不過人家陳秀才就找我撒氣是不是?人家方小姐就是好陳秀才那樣花天酒地的小白臉,你也氣不過是不是?可是這都關我什麽事兒啊?!我可是你親弟弟,你也舍得下手,我跟你說……”

“你給我閉嘴吧!”孔聞敏忙得慌慌張張地捂住了孔聞捷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