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了山腰上的家,龐毅把鍾明巍背到房裏之後,就忙得去生火燒炕了,隻是他長年都在南疆生活,哪裏就用過炕了,當下自己被嗆著咳嗽連連不說,還搞得滿屋子的煙味兒。

    “用麥子杆兒引火,”鍾明巍把他叫進了房中,然後指了指牆角的一對麥子杆兒,那是平時專門用來引火的,“然後再加一把樹葉子和玉米棒兒,最後用柴禾。”

    “是,”龐毅一邊咳嗽著,一邊應聲,照著鍾明巍教的方法去引火,果然沒一會兒就燒了炕,龐毅一邊長長地舒了口氣,一邊拍著手上的柴草進來,一邊看向鍾明巍,頗為詫異地道,“殿下,您……”

    後麵的話,龐毅沒有說下去,他表情有點兒微妙,咳嗽了一聲,又爬上炕給鍾明巍鋪炕去了。

    其實,他剛才想說,殿下,您現在怎麽連生火都會啊,可轉念一想,又怎麽能不會呢?他現在不是什麽千尊萬貴的東宮太子了,隻是一個最尋常不過的庶民,可能連庶民都不如,他要想在寧古塔這樣的淒涼地兒活下來,就得一樣樣地學起來。

    龐毅很難受,三十歲的男子,從來沒有這麽心酸過,他都不敢想象,過去的這一年裏,鍾明巍是怎麽熬過來的,又是怎樣拖著殘腿,在煙熏火燎裏學著引火燒炕的,他抹了把臉,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失態,忙得去整理炕上淩亂的鋪蓋。

    “我自己來就行,”誰知鍾明巍卻蹙著眉看著龐毅,“不用你整理。”

    “我來就行了,殿下,你且歇著就好……”龐毅當然不答應,伸手就去扯過了被子,然後一隻攙著紗布的手就死死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說了,我自己來,”鍾明巍沉著臉看著龐毅,這一次傷的厲害,他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惟獨這雙眼睛還是一如從前銳利深沉,這時候這雙眼睛就這麽盯著龐毅看,“你下去,以後都不要上這炕上來。”

    這是他和阿醜的家,他其實並不願意有人踏足,即便是龐毅也不行,若不是現在自己身子不方便,沒人幫著不行,他早就打發龐毅下山去了,所以當龐毅一爬上炕的時候,鍾明巍就再忍不住了,這是他和阿醜的炕啊,這上頭還有阿醜的衣裳,阿醜的枕頭,可能枕頭上可能還有阿醜落下的頭發,他怎麽能允許讓別人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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