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戴景峰忙道,“太後並未召見過那人,隻是吩咐碧喬姑姑出宮將那一小匣子的凍瘡膏和白銀交到了那人的手裏,那起子藥材和被褥都是那人領了銀子之後,自己去采購的,屬下的人一直都暗中盯著呢。”

“知道了,”鍾之衡點點頭,“既是太後拎得清,那朕也不能一味兒抓著不放。”

戴景峰打量著鍾之衡的神色,半晌才踟躕著道:“那以後要是太後仍舊派人往寧古塔去的話……”

“隻要不牽扯徐氏一門,那就不要管了,再說了,寧古塔那邊不還是有禦林軍盯著嗎,”鍾之衡緩聲道,一邊太後看了看牆上畫像中淡色薄唇的女子,頓了頓,又道,“說到底,他也是太後的長孫。”

“是,屬下明白了,”戴景峰躬身道,一邊忽然又想起來了什麽似的,含笑對鍾之衡道,“對了,還有一事要跟萬歲爺稟報呢。”

鍾之衡挑了挑眉:“什麽好事兒,你且說說。”

“倒不是什麽好事兒,隻是屬下覺得稀奇,”戴景峰抿唇道,“太後往年中秋賜給徐府的一般都是玉如意或是筆硯之類的,可是今年太後卻隻賜給了徐府一盆五針鬆,據說是太後親手修剪的,規整得很呐。”

“嗬嗬,”鍾之衡聞言也跟著笑了,“怕是那徐成錦聞訊更氣悶了。”

……

慈寧宮。

“太後,您喝口茶潤潤喉,”碧喬端著茶碗進來,瞧著太後仍舊跪在佛前誦經,登時蹙了蹙眉,把茶碗放在了小幾上,一邊過來扶太後起來,“太後,您從五更就誦經了,到這會兒都兩個時辰了,別累著了。”

“龐毅現在到哪兒了?”太後起身坐到軟榻上,端著茶抿了一口,一邊緩聲道。

“這時候怕是已經到直隸了吧?”碧喬道,一邊坐在圓凳上給太後捶腿,一邊又道,“龐毅的腳程快,怕是不出一個月就能到寧古塔了,必定能在十月前把一應被褥藥物送到大皇子手裏,畢竟不叫大皇子再忍饑受凍了,太後您盡管放心就是了。”

“哀家有什麽放心不放心的?左不過也就隻能做這些了,吃苦受罪的還是他,”太後歎息著,一邊抿了口茶,一邊又緩聲道,“也不知道那段氏女怎麽樣,會不會善待明巍。”

碧喬聽著這話,心裏也很是沉重,半晌才道:“太後您要放寬心,段氏女到底也是世家大族養出來的貴女,自然知書達理挑不出錯的。”

“就因為她是世家大族養出來的貴女,哀家才不放心呢,”太後歎息著,“那樣的貴女,哪個不是人精?又怎麽指望她伺候明巍羹湯起居?更何況明巍如今又是這幅樣子,漫說是個眼高於頂的貴女了,怕是尋常女子也看不上明巍吧?”

“太後,您快別說這樣的話的,”碧喬心酸不已,一邊又寬慰太後道,“如今那段氏一門已然垮了徹底,那段氏女又有什麽好傲氣的?她若是膽敢虐待大皇子,這一次龐毅過去或打或殺也就是了,太後您就放寬心吧。”

“到底明巍身邊得有個妥帖的人伺候才是,”太後道,心下忖思了半晌,然後對碧喬道,“從前的那個小安氏,哀家就瞧著不錯。”

小安氏名叫安海琳,是禮部尚書安子尚的庶女,雖是庶女,可是卻是安子尚的幺女,又從小養在正房安夫人的膝下,和安夫人所誕的大安氏一道長大,所以小安氏雖是庶女,可過得卻是嫡女的日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自是不必說了,偏生卻還是個容貌傾城的,安子尚素來視這位幺女為掌上明珠,可是偏生這位小安氏卻讓他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