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不去!”鍾之衡皺著眉,不耐煩地道,“讓她早點兒歇息吧,這麽晚了還不讓明崢出宮像是個什麽話?”

三皇子鍾明崢,今年已經二十二歲,早就已經娶妻生子了,自然是不好總這麽出入後宮的,更何況如今的天兒都黑了。

“是,奴才遵命,”趙如海躬身道,一邊退了出去,隻是才退出去,又折了回來,行至鍾之衡麵前,輕聲道,“萬歲爺,戴景峰來了。”

鍾之衡原本眯著的眼,漸漸地睜開了,一邊緩聲道:“讓他進來。”

“是。”趙如海忙得應聲出去了。

沒過一會兒,一個一身黑衣的健碩男子挑著珠簾進來,那人大概五十歲上下,模樣中等,可是一雙眼睛卻甚是晶亮,他行至鍾之衡麵前,雙膝跪地叩頭行禮道:“屬下見過萬歲爺,恭請吾皇聖安!”

“起來吧,”鍾之衡緩聲道,一邊抿了口茶,忽而蹙了蹙眉看了看手裏的茶,然後就把茶盞丟在了小幾上,一邊看向戴景峰,“這幾月一直讓你在外奔波,可辛苦你了。”

戴景峰乃是錦衣衛指揮使,從前乃是鍾之衡的貼身侍衛,乃是鍾之衡心腹重臣,後來鍾之衡登基繼位,就提拔了戴景峰為錦衣衛指揮使,如今戴景峰的年紀不小了,外出的公務,大都交到手下的心腹去辦,能讓他親自出京的,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事兒。

“萬歲爺過譽了,屬下萬萬不敢當。”戴景峰忙得躬身道。

“行了,別一味兒杵著了,坐下說話,”鍾之衡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對麵的椅子,一邊問戴景峰道,“交代你辦的事兒怎麽樣了?”

“啟稟萬歲爺,屬下這一次在南疆貓了幾個月才返京,自然是頗有所獲的,”戴景峰忙得道,麵上帶著微微的笑意,“萬歲爺從前一直擔心,太後與徐氏一門牽扯太多,可是依照屬下看,萬歲爺怕是多思了。”

“哦?何以看來?”鍾之衡挑了挑眉,靠著軟枕道。

“萬歲爺明鑒,自從廢太子之事傳到南疆,鎮南大將軍徐成錦可謂是震怒不止,事發兩個月內,徐成錦竟然連連給太後去了十一封書信,屬下中途截獲三封,俱是徐成錦對太後不滿抱怨,他在信中寫的明明白白,怨太後不為廢太子求情,不庇佑廢太子,竟至廢太子淪落到這般境地,言辭之尖利,分明是不把太後這個姑母放在眼裏了,”戴景峰道,一邊頓了頓又道,“而且屬下還主意到一個細節,今年中秋佳節,徐成錦和往年一般,派人來京師送禮,其中送往慈寧宮的禮品,仍舊是一車,眼瞧著和往年沒有多大出入,可是那盒子裏頭的禮品卻是斷斷不能和往年相交,說起來不過也就是往年的十中之一吧。”

“看來他還真是動了大氣了,太後素來最疼這個侄子,想必這時候怕也是心寒了,”鍾之衡譏誚地抿了抿唇,“不過也不能怪徐成錦氣性大,徐氏一門百年名門,到他這一代,已顯出疲態了,如今廢太子一倒,最倒黴的自然就是他們徐氏一門了。”

鍾之衡所言不錯,徐氏一門為什麽這般顯赫?無非是因為大周皇朝曆代皇後皆姓徐,曆代天子皆出徐門的緣故,如今身上流淌著徐氏一門骨血的東宮太子就這麽倒了,徐氏一門受到的衝擊,無疑是致命的,這也就無怪乎徐成錦的氣性這麽大了。

“萬歲爺所言甚是,屬下覺得這往後,太後和徐成錦的姑侄情分怕是再難修複了。”戴景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