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孔聞捷賣了個人情,送了她一把搖椅,阿醜怪不好意的,一直記掛著,就想著什麽時候跟人家答謝來著,如今正好是中秋節,給人家送一壇酒過去,也不算是太紮眼。

知府衙門很好找,就在集市的後頭,阿醜遠遠地看見過,隻是今兒孔聞捷不在。

“孔侍衛不在啊?”阿醜一臉失望地看著知府門口的侍衛,“那他什麽時候回來啊?”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孔侍衛的行程哪裏是咱們敢過問的?”侍衛打量著阿醜,心中思忖著這麽個相貌平平衣衫寒酸的丫頭,和京師來的孔侍衛是個什麽關係,怎麽著丫頭上來就敢直呼孔侍衛的名字,衙門口的小侍衛多精明啊,一向是眼高於頂的主兒,若不是阿醜能叫出孔聞捷的名字,這侍衛早就把阿醜給打出去了。

“那你能把這壇酒交給孔侍衛嗎?”阿醜從竹筐裏取出了那壇子燒刀子,遞到了侍衛的麵前,“我還有事兒,實在沒時間在這等他。”

“成,”侍衛接過了酒壇子,一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阿醜,“姑娘還有什麽話要我帶給孔侍衛的嗎?”

“沒有了,沒有了,把酒送到他手裏就行了。”阿醜忙得搖搖頭,然後轉身就走了。

送好了酒,阿醜去買了條新鮮的大鯉魚,那漁夫當著阿醜的麵給殺的,甚是鮮活,阿醜當下就沒敢多耽擱,一路小跑就出了集市,路過集賢書屋的時候,又把月餅給陳奶奶進去,然後就忙得上了山,就怕魚不新鮮了。

等阿醜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出了一身的汗了。

“我回來了!”阿醜一邊抹著汗,一邊朝裏麵喊了一聲,如今她添了這麽個回家都要朝裏頭報備一聲的習慣,隻是這一次鍾明巍沒有像往常一樣應聲,阿醜覺得奇怪,當下把魚放在木盆裏找水泡著,然後就拎著月餅進了房間。

“咦?人呢?”進了臥房,阿醜對著空蕩蕩的炕,驚得都合不攏嘴了。

炕晾幹了之後,鍾明巍就搬到了炕上麵住去了,鍾明巍覺得麻煩不想搬,可是阿醜卻說炕挨著窗戶能曬著太陽,非逼著鍾明巍搬了過去,可是這時候,鍾明巍卻不在房間裏,阿醜登時就嚇得靈魂都出竅了。

鍾明巍去哪兒了?

他那樣的腿腳,去個院子還得自己攙著,又能去哪兒?

那是不是被誰給抓走了?

是那個老薑?還是京師裏又悄默聲地來了什麽人?

……

阿醜一時間心都不跳了,她忙得轉身出了門:“鍾明巍!鍾明巍!鍾明巍,你在哪兒?!鍾明巍,你可別嚇唬我啊!”

阿醜急得都要哭了,院子裏沒有,廚房裏也沒有,鍾明巍能去哪裏?!

阿醜記得正要去外頭找,手甫一搭在門閂上,她又驀地頓住了,她忙得就抹著眼淚,朝屋裏跑去了。

她回來的時候,門還是好好兒地鎖著的,所以鍾明巍肯定還在屋裏!

阿醜一陣風似的進了正堂,又跑進臥室裏頭上上下下地找,連床底都找了,還是沒人,阿醜癱坐在地上,喘了半天的氣,忽然又扶著床沿兒站起了身,然後徑直朝著自己的那一間臥房進去,她一邊走,一邊在心裏默默祈禱,鍾明巍,求求你一定在房裏好不好!

可是,她心底又有截然不同的聲音發出來,鍾明巍,求求你,一定別去我的房裏,求求你了!

“知啦!”

隨著一聲開門聲,阿醜整個人都僵在了門口,一動不動地看著放裏頭,手裏拎著的那一包月餅“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