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妃正要開口,卻瞧著太後放下了茶杯,豆青釉的茶杯清脆脆地放在了小幾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音,一時間,趙貴妃和淑妃都同時噤了聲。

“淑妃說的對,教子女盡孝,乃是父母本分,萬歲爺是孝順之人,自然皇子也是個個孝順的,不光要孝順你們這些母妃,更得孝順嫡母,”太後緩聲道,一邊看向了趙貴妃,“真賢皇後的祭日快到了,可都準備妥當了嗎?”

七月初七,乃是已故真賢皇後的祭日,按照往年,必定是要好好兒地辦祭大禮的,趙貴妃協力六宮多年,真賢皇後的祭禮一直都由她一手操辦,可是今年出了廢太子這麽檔子事兒,趙貴妃的心裏就打鼓了,必定廢太子乃是真賢皇後所誕的唯一帝後嫡子,如今兒子出了這麽檔子汙遭事,自然真賢皇後也是名聲受累,這時候若是仍大張旗鼓地祭奠真賢皇後,怕是不妥,隻是自從宮裏的玉堂春都被砍了之後,趙貴妃的膽子就小了許多,她摸不清鍾之衡的意思,也不敢貿然去問鍾之衡的意思,所以趙貴妃這才轉著彎兒求到了太後這裏,誰想剛剛在慈寧宮外一下轎,迎頭就碰上了淑妃,趙貴妃隻覺得晦氣厭煩,可到底也不好甩手就走。

見太後主動提起祭祀之事,趙貴妃自是鬆了一口,忙得小聲問道:“太後的意思是仍舊按照往年的規格給真賢皇後做祭祀嗎?”

“有什麽不妥嗎?”太後看向趙貴妃,古井無波的一雙眸子就那麽定定地看著趙貴妃。

“自是沒有什麽不妥……可是,”趙貴妃被太後看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頓了頓,到底還是硬著頭皮道,“可是臣妾以為,萬歲爺這才剛處置了廢太子,這時候若是大張旗鼓地祭祀真賢皇後,怕是不妥吧?指不定宮裏宮外多少人議論著呢。”

“哀家竟不知趙貴妃如今倒還管起宮外的事兒來了,”太後牽了牽唇,一邊攏著茶蓋,一邊淡淡道,“哀家以為趙貴妃如今還擔不起這份心來。”

“太後明鑒!臣妾並無此意!”趙貴妃忙得雙膝跪地,一邊叩頭,一邊急急可可地道,“臣妾是為了萬歲爺著想的,並無私心!請太後明鑒!”

“哀家知道你的心放在哪兒,”太後彎下腰,枯黃的手指握住了趙貴妃精致的下巴,她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趙貴妃,直看得趙貴妃額頭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來,她才又緩聲道,“哀家知道你一顆心都撲在皇上的身上,這是你的好處,所以這些年來,你協力後宮雖出了不少錯處,可是哀家看在你對皇上的這份心上,哀家從未插手過,也更沒怪罪過你,往後哀家也不會插手,隻是你要記得,貴妃再尊貴,也不過隻是妃,皇後,哪怕就隻是塊牌位,可是卻仍是皇後,至少在哀家和皇上的心裏,這大周朝就隻有這麽一位皇後,皇後該有的尊貴和威嚴,誰都不能作踐,要不然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