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封淵沒問他酒是哪裏來的。
他顫抖著接過來,咬掉塞子仰頭就往嘴裏灌。
辛辣的酒液在口中蔓延開來,又沿著食道滑進胃裏或是嗆入氣管,哪怕被嗆的咳嗽不止,眼淚鼻涕一起湧出來,他還是不管不顧拚命吞咽著,似乎這樣才能緩解他心底彌漫的痛恨情緒。
一壺酒轉眼連一滴都不剩。
程峰從他手中拿走了空酒壺。
而慕容封淵也像冷靜了下來,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裹的像粽子一樣的左手,皺了皺眉,又抬起右手握拳在腿上捶了兩下,發現雙腿依舊毫無知覺時,開口問道:“我的傷現在是什麽情況,詳細說。”
“回將軍,具體情況夫人最為清楚,屬下……”
“我問的是你!!”
慕容封淵驀然咆哮:“夫人清楚?是不是有夫人在你就什麽都不用幹了?你還待在這裏做什麽,怎麽不早早滾回老家去種田?”
程峰垂首一聲不吭,默默聽他厲斥:“……不清楚就去問!問回來說給我聽!”
話音最後化作一句怒吼落下。
君初月隔著一道門簾,也將他的吼聲一字不漏地盡收耳底,不由得勾起一絲苦笑——
精神這麽好。
看來恢複的實在不錯,這樣一來她也能放心了。
她見程峰出來,不等他開口便主動將這些天的情況,以及慕容封淵的傷勢變化一一相告。
末了道:“你告訴將軍,他雙腿骨骼盡碎,雖說禦醫院的大夫足以巧手回春,但傷到的筋骨要想痊愈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至少還要再臥床半月才能試著下床活動,這半月裏最好每天按摩給予刺激,以幫助恢複。”
程峰一抱拳:“謝夫人。”
“這樣吧,我先教你一下按摩手法。”君初月邊說邊又進了內室。
慕容封淵正瞪著門簾方向,冷不防看見映入視野的是君初月那張清瘦尖削的麵容時,目光微微一僵,緊接著像做賊似的立馬就轉過頭去,一邊梗著脖子極不自然地甩出一句:“誰讓你又進來的?”
話一出口他又有些後悔。
正想著要怎麽解釋他的本意隻是想讓她回去歇息的時候,女孩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將軍不必急著趕我,我隻是來給程護衛示範下手法,隻要程護衛學會,我立刻離開。”
那疏離的語氣讓慕容封淵一僵,心髒再次情不自禁抽痛起來。
他不是要趕她。
他隻是覺得沒臉麵對她而已。
君初月說著在他身前蹲下,一雙手覆在他的腿上就開始按捏,她的動作極富技巧,輕重緩急、配合真氣緩緩貫入其雙腿各大要穴:“主要是注意刺激他的穴位,比如陽陵泉陰陵泉……”
程峰在旁邊仔細觀摩著。
示範了片刻後,君初月抬眼:“學會了?”
她見程峰點頭,便起身後退了一步:“那你來試試。”
程峰雖然學的認真,但真正自己做起來卻沒有看的那麽簡單了,在君初月反複示範之下,重複了整整一夜才算是抓住其中竅門。
天色已明。
君初月疲憊地揉揉眉心,再看慕容封淵時,隻見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又陷入了沉睡。
一時禁不住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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