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震華睨他一眼,努了努嘴,半晌沒有出聲。良久,杯子的茶都要涼透了,他才優雅地伸出手來,輕輕拿過桌上一隻小巧精致的硯台,把茶水一股腦兒倒了進去,剩下幾枚細碎小小的茶葉沫子漂浮在硯台邊上,散著綠油油的光澤。

    白皙修長的五指在昏暗的燭火下顯得格外細嫩,舉手投足間透出歐陽震華身在皇家的貴族氣息。手指投出好看的黑色剪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十指,此時顯出它悠悠的氣質。

    歐陽博文沉默一陣,悶頭喝完了手中冰涼的茶水,水流順著食管滾進胸膛,一股冷氣從胸腔傳來。他嘶嘶倒吸了幾口涼氣,自言自語道:“嘖,這茶水涼了,還真不是我能享受得了的。”

    歐陽震華停住手中的動作,抬眼瞥過去,說:“這可是上好的雲貴大紅袍,今秋剛摘了,曬幹之後又使幹鍋翻炒,香的很。涼了,自然口感是差了些的。”

    歐陽博文自嘲地笑笑,說:“不愧是太子爺啊,這審茶品味越來越高級了。”

    歐陽震華這個太子也是子以母貴,憑借著皇後一族外戚李家在朝野中的堅挺勢力而得以冠名太子。太子爺浪蕩四方,在京城裏尋花問柳,吃遍周邊的霸王餐,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不少喪盡天良之事。自然,這其中也包括了不少的強搶人家財寶、行盡街頭惡霸一類。

    這多年在京都的橫行霸道,練就了歐陽震華一副鐵皮厚臉。拿賣茶小店的茶葉白喝,拿人家酒館的花雕好酒不留姓名。因此,這吃喝玩樂之中也便練成了一身挑好東西的好本事,對上層貴族的吃穿用度都格外挑剔,連喝個茶水也要茶行業中的佼佼者。

    歐陽震華笑笑,把硯台的水晃了幾晃,隨手放到了桌子一角,垂眸看著桌上攤開的字帖,說:“既然寧王有意叫我幫忙,那倒要說清楚些,要我怎麽個幫法?”

    歐陽博文放下杯子,直起身子,從座位上站起來,衝歐陽震華鞠了一躬,道:“還請皇兄與母後李氏,能在朝堂上與我站在一邊,共同與歐陽勁鬆那人作敵。”

    歐陽震華直直瞅著他,也不說話,深如清潭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直直射進了他心裏。

    “與歐陽勁鬆為敵,可就是與阮若水為敵。”

    歐陽博文又是一躬,“臣弟明了。”

    歐陽震華鼻孔出氣:“哼,愛江山,不愛美人?沒想到,你還真是個狠心人。”

    歐陽博文苦笑,自己對阮若水那一片心意,何嚐被她當真過?縱然是之前她與歐陽勁鬆貌合神離,沒有半點夫妻之情,但對自己的噓寒問暖也還是冷若冰霜,仿佛與己無關一般,半點不掛在心上。

    他是個男人,是朝中把握軍政大權的皇子,何時會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家的付出如此多的心血和氣力?阮若水與他,已經是個過不了的劫難,剪不斷,理還亂。

    盡管她從未對自己有過心意。

    歐陽博文眼神空洞遼遠,心緒飄遠不定。歐陽震華重新倒上半杯清茶,拿蓋子撇去了浮在水麵的沫子,吹了幾口,道:“無妨。大丈夫能屈能伸,確實不該在意這些小事。”

    歐陽博文偷偷歎口氣,沒有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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