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們接到重要情報:在張佩瑛猝死的當天晚上,有人送大黃魚到方家!

這,顯然是“階級鬥爭新動向”!你想想,方兆麟進行“階級報複”,“害”死了張佩瑛,居然立即送大黃魚表示“慰問”,此人非“同案犯”莫屬。

他們使出了比福爾摩斯高超百倍的偵察功夫,很快就查明:三月三十日晚,上海基礎第三工程隊起重工虞國夫給方家送去兩條大黃魚。

於是,虞國夫立即成了調查組的審查對象。

調查組查閱了虞國夫的檔案,在檔案中似乎沒有什麽“刻骨仇恨”之類記載。因為他是一名青年工人,檔案材料非常簡單。

他們決定找虞國夫正麵“交鋒”,要他“交代”在兩條大黃魚的背後,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以下,便是虞國夫的“交代”,迄今仍保存在那一堆秘密檔案之中。現原文照錄:

“一九六九年,我在上海日暉港裝卸汙水管時,認識了萬廷鈺。當時,我是起重工,萬是醫生。一九七〇年底至一九七一年初,在大屯又碰到萬廷鈺。我在三隊,她在四隊。有一次我返回上海,萬托我帶一隻箱子及一些零星的東西。回上海以後,我把東西送到她家,這才認識了方兆麟。”

以上,算是詳盡地“交代”了他與萬廷鈺、方兆麟的“認識史”。接著,在調查組的逼問之下,他開始“交代”大黃魚問題:

“去年(一九七三年)十月,我臉上生了一個東西,慢慢大起來了。我想他們都是醫生,想托他們找熟人開刀,以便使刀疤能小一點。我跟他們的來往多了一點。萬廷鈺和上電醫院的龔醫生很關心我,曾給我介紹女朋友。與女朋友見麵以後,不成功,我也就算了。

“雖然女朋友不跟我來往了,但是我仍很感激萬醫生。三月三十日,正好是方醫生出事情的那天,我買到幾條大黃魚。我就在下班之後,晚上七點鍾,送到萬家。當時,方醫生還沒有回來。我問起方醫生,萬醫生說:‘方醫生今天為張春橋的妹妹開刀,忙得很。’”

調查至此,大黃魚的來曆已經一清二楚,大黃魚與本案無關亦已明明白白。但是,調查組還要繼續盤問虞國夫。無奈,虞國夫隻得再作“交代”:

“大約八點鍾以後,方兆麟回來了。萬醫生問他,手術怎麽樣?方說,很不順利。萬又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方說:‘司××針(對不起,我隻記得‘司’,講不出名字來)打下去以後,就不省人事啦。’關於開刀的事,他們講了一會兒,我聽不大懂。見他們夫妻麵色不好看,我坐在那裏覺得不自然。我對萬醫生說,我該走了。萬醫生說,不送你了。我在他家,總共一個多小時。”

調查組並不輕信虞國夫一麵之詞,又分別審問了方兆麟和萬廷鈺,口供相符,這才排除了虞國夫的“同案犯”的嫌疑。

不過,虞國夫談到為他介紹女朋友的“上電醫院龔醫生”,看來,跟方家關係密切。調查組對於這一條,又要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