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〇年二月九日,徐海濤殺氣騰騰,在上海圖書館召開了“深挖現行反革命分子全館動員大會”。

    坐在台上,他的手指朝上海圖書館主樓頂上的巨鍾一指,罵聲咧咧:“你們上海圖書館的鍾樓,不是鍾樓,那是炮樓!”

    這句話,頓時成了徐海濤的“名言”!

    徐海濤從軍裝口袋裏,掏出一張名單。台上念一聲,台下的打手們抓一個。

    一個又一個無辜的圖書館工作人員,被抓進了隔離室。徐海濤還宣布,對這些被拘留者的家,進行“保密檢查”。

    多麽動聽的詞兒——“保密檢查”,其實就是抄家!抄家的重點,是收繳那些“炮打無產階級司令部”的“防擴散材料”。惟其“防擴散”,故曰“保密檢查”。

    以下是一部分被隔離審查者的名單及隔離期限:

    費毓龍 一九七〇年二月至一九七二年九月

    羅良繼 一九七〇年二月至一九七二年九月

    施龍生 一九七〇年二月至一九七二年六月

    任光亮 一九七〇年二月至一九七〇年五月

    劉 萱 一九七〇年二月至一九七〇年五月

    於為剛 一九七〇年二月至一九七〇年四月

    當年,秦始皇厲行“焚書坑儒”。如今,張春橋則“封書囚儒”!秦始皇焚書坑儒,為的是“禁些儒生以古非今”;張春橋封書囚儒,為的是遮蓋自己罪惡,掩人耳目。滿口馬列的張春橋,到頭來率由舊章,拾起封建帝王的牙慧。“藏書樓案件”,震驚上海。一九七一年四月,王洪文把“藏書樓案件”列為上海所謂“十大反革命案件”之一,竟又增派工、軍宣隊員二十多名。

    在那風雲變幻的歲月,忽地全國上下揪起“五·一六分子”來了。

    徐景賢像繞口令似的,把“藏書樓案件”提到了新的高度:“清查‘四·一二’,就是清查‘五,一六’;清查‘五,一六’,就要清查‘四·一二’。”

    如果將來不出版一部《文革辭典》的話,不用說後人將弄不清楚這些“四·一二”、“五·一六”了,就連現在三十來歲的人也不知所雲。

    一九七一年四月二十八日,在上海文化係統清查“五·一六”動員大會上,藏書樓又成了重點目標。王秀珍聲色俱厲,大叫道:“‘五·一六’分子在藏書樓查了那麽多的材料,殺了他們的頭也不解恨!”

    無端受審,無端蒙塵,朱保炯成了第一個犧牲者。一九七一年五月十六日,朱保炯悄然服下過量的肺結核特效藥“雷米封”,自殺身亡,以死相抗。

    青年工作人員袁嘉錫被逼得精神失常。他,隻不過在上海紅旗電影製片廠(即原上海海燕電影製片廠——引者注)“紅影組”,為了寫《電影戲劇四十年兩條路線鬥爭紀實》,來借三十年代電影雜誌,由他經辦;他,隻不過在“四,一二”炮打的時候,說過“張春橋是叛徒”、“藏書樓有張春橋的罪證”,就被定為“清查重點”。

    一九七〇年二月十三日,袁嘉錫被送人“學習班”;

    一九七〇年四月二十四日,袁嘉錫被隔離審查。

    盡管他在隔離審查時精神失常了,一九七〇年十一月十一日,上海市公安局仍發出了逮捕證。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