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另一人略一示意,後者取出一份手諭,宣道:“玉帝有旨,楊戩假公濟私,禍亂三界,雖重傷在身,不便多加刑懲,但仍需押解地府,羈於黑水獄監禁千年,以警效三界,公示罪責!”伸手一指,玄鐵索裂地而出,縛住楊戩,同時地麵崩開,黑霧疾湧,頓時鏡麵一陣大晃,突然變得漆黑一片。

    待幽幽冥火顯出四下景物時,楊戩已墜入地獄深處,由仙官交給迎來的小鬼看管。

    雙手被小鬼銬在刑架之上,楊戩神色不變,隻冷冷環顧著四周情形。方才宣示的上諭,隻說判處千年監禁,但交結之後,竟是被押來了地府的刑室。

    自看了妹妹的奏折,今日的變故,早已在他的料中。這幾日來,他本不難遠遁逃離,但如此一來,便要令三妹背負上代兄隱匿的嫌疑。而天廷那個時候,也定會全力追輯,自己行動不便,藏身不暇,又如何顧及獨臂人之約?四年的辛苦,到時隻能全部付諸東流。

    不過自己傷重至此,天廷此舉,更多的是試探之意,唯有忍耐不發,瞞天過海,才是唯一的應對法門。若一味莽撞行事,便中了上位者的下懷。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形,法力雖然恢復,元神卻剛剛重鑄,若過久離開身體,極易消散不說,連魂魄都會泯滅無存。

    “無論如何,也要熬到約戰之期時,才可以藉元神悄然離開。”趁等候閻羅過來的空閑,楊戩將得失利害再盤算一遍,更是堅定了這個應對的辦法。監禁千年又如何呢?隻要能藉元神贏了那一戰,生死便不再重要,就算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身體尚在獄裏,正好讓各方勢力,以為自己熬不過獄中陰寒,傷重不治了而已。

    他冷哂一聲,又看了看刑室裏的刑具。直接押入刑室,算來決無好事,但閻羅素來膽小昏庸,如何敢如此大膽,公然挾私報復?隻怕一會見到的,是比這閻羅更耐人尋味的舊交了。

    刑室門響,早有判官上前迎接。閻羅先進來,卻是陪著笑,小心地侍立在一邊,將另一人讓到刑室上首就坐。

    “李……李天王?”

    龍八看得分明,訝然驚呼了一聲,扭頭去看哪吒。哪吒身子一震,騰地便站了起來——鏡裏進來就坐的那人,鎧甲光鮮,手托玉塔,正是他的父親,托塔天王李靖。

    李靖手捋齊胸長髯,正微微帶笑,仍是天廷見慣的外貌,威重中不失忠厚之意。但落在如今的眾人眼裏,隻顯得說不出的可怖。再看看刑室之中,小鬼們擺出了無數刑具,新嶄嶄地不帶血跡——地府的刑法都針對魂魄,要對付生人,自然是去人間找來的新物事。

    三聖母自幼被哥哥寵著,後來先是在女媧處學藝,再是依兄而居,臨了封在了華山,從未見過人間這許多刑具。此時見著這千奇百怪的東西,想象著它們的用法,抖衣而顫,靠在墻上穩住身子,不敢相信地問:“李天王,他想幹什麽,玉帝不是說關押黑水獄麽?他……他想做什麽?”

    沉香咬緊了牙不說話,小玉早和三聖母一樣白了臉,喃喃地也不知是在和誰說:“這些,這些都是要用在舅舅身上麽?”

    這些都是要用在楊戩身上麽?眾人都在想,答案幾乎就是肯定的。楊戩的身子,還經得起這些的折磨麽?答案幾乎也是肯定的。隻是沒有人敢說,連想都不願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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