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丞相府內,縝密細致地上報公事,仍看不出他到底想些什麽。反是薑子牙憂心忡忡,幾度想打斷他話頭,卻又強行忍住,似不知如何開口。

    楊戩看在眼中,微微一笑,說道:“已經半個月了,那個偃殿下的奏文想必已送來相府?”薑子牙也不驚異,皺眉嘆道:“我讓你去邊陲,便是不欲你聽見這些閑言碎語,想不到姬偃如此糊塗混賬,沒由來地壞了我一片苦心!”

    楊戩淡淡地道:“我私救成湯將領,又羞辱傷害王室貴胄,不知丞相準備如何罰我?”薑子牙身子一震,目光落在他身上不肯離開,沉聲道:“楊道友,你去意已定?”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楊戩已下決心離開西歧。

    哪吒疑惑地道:“但直到攻入朝歌時,他都留在軍中的。楊戩大哥性子倔拗之至,不知丞相如何讓他改了主意。”

    薑子牙緩緩從座上起身,揮手令左右退下。自接到姬偃的加急奏文後,他便在苦苦思索如何留住這個得力臂助,不是為了周室,而是為了自己。

    “我是元始師尊座下弟子,這一點,楊道友是早已知道的了。”薑子牙說道,臉上現了幾分神往,“師父他老人家對我恩重如山,雖然我天資極差,仍孜孜不倦地傳我道術,教我丹道。”

    來相府之前,楊戩便知他必會挽留,卻沒料到他突然說起自己師門來,當下也不插口,隻是默然以對。薑子牙不以為意,隻慢慢解開外袍,褪下,又緩緩將上衫解開。

    楊戩眉頭微皺,第一次沒能猜出這西歧軍政首領的所想。薑子牙目視著他,說道:“偃殿下畢竟是武王的小弟,你將他得罪得狠了,我須罰你一次以示薄戒,要不王室無法下得臺階。是以,你這五年的軍功,我全銷了去抵你此次過錯。”

    楊戩冷然道:“但銷無妨,封神之戰對我而言,原本就是無不無不可之事。”薑子牙點點頭,說道:“但是,就算沒了軍功,你卻仍須在我帳下行走。”見楊戩一笑,又道,“我知你不會答應,不過我想知道,這五年來你我相處得究竟如何?楊道友,老夫有沒有資格交你這個朋友?”

    楊戩不答,薑子牙的用意他已有些明白了,薑子牙嘆道:“我那師叔的門人好不曉事,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楊道友,封神之戰的成敗關係到我師門的榮辱,因此,若你認為老夫是個可以一交的朋友,那麽便請留下助我一臂之力。至於你所受的汙辱,老夫自會給你一個交待。”

    口中說話,袖中寒光一閃,薑子牙翻手亮出一柄薄刃,速疾無比地插上了自己肩頭。

    鏡裏鏡外人人驚呼,楊戩伸手搶過,阻了薑子牙去插第二刀,薑子牙肩上血流如注,卻渾然不顧,隻道:“楊道友,若一刀不足以補償我西歧對你的不敬,你仍要選擇離開,那麽老夫絕不會對自己留情,必要你消氣為止。”

    哪吒嘆道:“虧丞相想得出來,難怪,難怪!”百花卻道:“薑子牙此舉未必明智。楊戩若真離去,便不能受封那勞子顯聖真君,更不能出任後來的司法天神。於人,於己,都算是一件極大的好事了!”

    看著楊戩為薑子牙包紮傷口,靜靜退下,所有人都明白,盡管仍無太多惡行,但距那個惡名昭著的司法天神的未來,楊戩終於是又走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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