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些,祁少瑾就生氣,他是沒有陸羿辰的和睦幸福家庭,但也不屑陸羿辰的可憐。

低頭望著在他膝上,放下所有防備,安靜睡著的小女子,他忽然就不忍心了,不想再看到,顧若熙那雙漂亮的睫毛上,再沾染淚痕。

最後,退出編輯,放下手機。

外麵的雷聲忽然變得猛烈起來,就好像一個個炸彈,在頭頂上方爆炸。

睡著的顧若熙,身子忽然一顫,雖然沒有醒來,卻在不住地顫抖。死死咬住下唇,手也緊緊抓著被子。

祁少瑾一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她不安起來,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好像夢到了什麽可怕的夢境,不住地搖著頭,唇瓣一顫一顫似呢喃著什麽。

他俯身,耳朵貼近她的嘴唇,卻也沒聽清楚,她說了些什麽。

寬厚的掌心,輕輕地拍了拍她,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

顧若熙好像回到了那一年,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

她不住向前跑,向前跑,一直向前跑,身後好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追著她。天很黑,風很大,雷聲也特別響,麵前是哪裏,根本看不清楚,隻能聽見狂風驟雨中傳來呼嘯的海浪聲……

歲月久遠,已經忘了為什麽在雷雨交加中奔跑,隻記得當時好害怕,好害怕,恍若就要死去一般的恐懼。當前麵再沒有路,小小的她站在岩石上,望著麵前翻滾的海水,好像猛獸張開的血盆大口,要將她吞入腹中……

模糊的夢境中,有警車不住閃爍紅藍的燈光,有醫院明亮的無影燈,有嘈雜的人聲,有媽媽焦急無助的哭聲……全都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楚到底身在何處。

也是那一天,哥哥高燒腦炎,留下一輩子的後遺症……

其後因為哥哥癡傻,顧家更不認可媽媽。爸爸和媽媽天天吵架,哥哥不舒服哭鬧,爸爸還會抬手怒打哥哥,甚至動手打媽媽……

這些,她都記得,深深記得。

唯獨淡化了那一天的記憶。

沒過多久,當一個長得漂亮穿著華麗的女人,踹開家門,告訴媽媽,她已經懷了爸爸的孩子,檢查過是男孩。顧家很讚同他們的婚事,她就是許文慧,家世很好的許文慧,顧宇軒的媽媽。她逼著媽媽和爸爸離婚,三天兩頭就來家裏鬧……

那一年,她清楚記得自己四歲。

父母離異後,他們母子三人,也開始了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生活。經常搬家,經常因為交不起房租被房東大包小包地丟出來。

他們住過大街,睡過橋洞,也睡過公園的長椅。

後來……

許是爸爸真的於心不忍了,給他們買了一棟平房。

頭幾年,爸爸還會因為骨肉親情,為他們資助一些生活費用,也會讓她就讀貴族小學。可親情終還是耐不過時間的洗滌,慢慢的,一切都淡了……

似乎所有的不好,都是從那一天的電閃雷鳴中開始。

小小的心靈,自此就怕極了雷聲閃電,總覺得會有厄運在雷聲中降臨。